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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蘅咬着嘴唇在大街上晃荡,并没有留恋逐渐远去的尚书府,思及方才与司马尚的对话,心中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觉得自己如同大江大河的浮萍,随波逐流,无处生根。

又想到与九骨师父相识不过几个月,他便掏心相对,甚至为了传授她技艺深陷牢狱,而她的亲生父亲却处处与她讲条件,谈利弊,

眼见真面目被戳破,却拿出父亲的威严来教训她,

阿蘅沉重的心绪变得更加杂乱不堪。

回到九王府已经是入夜时分,她走进琼苑,屋里静悄悄的,比往日要冷清几分,

姐姐在宫里侍疾,骊歌在跟前伺候着,嫡福晋深居简出,本就与她们无甚来往,如今在院里养病更见不到人影。

莺歌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几个洒扫的丫头在外院候着,

阿蘅坐在绣榻上怔怔发愣,对九骨师父的事情深感无力,心底不觉涌出一股寒凉之意,心想:“我还可以找谁帮忙,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郎凌玥和九骨师父都是忠心为主的有义之人,又是何等的聪明机慧,他们的下场如何?”

“司马尚是个趋炎附势,虚以委蛇的真小人,为了利益他什么都可以出卖,甚至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长姐一介女子,已尽数在九爷的掌控之下,”

“九爷心狠手辣,为了敛财连福晋都可不要,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牺牲的,”

“十三爷更是出尔反尔,时好时坏教人看不清嘴脸,”

“至亲骨肉,许你白首不相离的郎君都无法依托,而我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难道也要年纪轻轻就捧着一抔黄土,香消玉殒。”

这时莺歌踏门而入,欢喜道:“主子,你回来了。”

阿蘅眼神涣散,幽幽问道:“莺歌,假若这世间已无人可依,无路可走,活着还有甚意趣?”

莺歌脸色一变,说道:“四小姐万万不能又犯浑,怎么会无人可依,无路可走,你有一个做尚书的阿玛,嫁给九阿哥的姐姐,将来进宫做了娘娘,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

“而且小姐您锦衣玉食,和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平头老百姓比起来,可幸运太多了。”

“再退一步讲,小姐待我们如姐妹,若是他朝有难,我也一定会挡在主子身前的。”

阿蘅抬头看见莺歌坚定的眼神,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心想:“‘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是鲁迅先生说的,想不到放在大清朝也是受用的,”

“明日便去把九爷,十爷,十四求个遍,”

“再不济就去求太子爷开恩,一个耄耋老人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打定了决心,困意袭来,阿蘅打了几个哈欠,在莺歌的服侍下睡下,

夜里她又做了一个美梦,梦见九骨师父腾云而来,带着她和琴师父在云端抚琴,猜枚耍酒,在梦中她裂开嘴,笑出了声。

“小姐,醒一醒”

待得阿蘅睡得憨甜,却被人搅了清梦,

阿蘅揉开惺忪的眼睛,起身说道:“怎么了?”

莺歌说道:“外头有位姓琴的先生找,看他的样子十分焦急,还有些沉痛。”

阿蘅心中一凛,情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慌忙让莺歌帮忙洗漱穿戴,

片刻后她蹿出大门,瞧见琴师父在一旁扯住袖子抹泪,神情惨然,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阿蘅不敢妄加揣测些什么,强开笑颜,问道:“琴师父怎么哭成这样,是丢了您那把宝贝焦桐琴么?”

琴寒玉抬头,泪眼婆娑,想说些什么,悲伤过度喉咙被卡住不能言语,

只待他缓过神来,说道:“刑部今早打发人来,说是九骨先生畏罪自杀,昨儿夜里服毒自尽,身子已经凉了好几个时辰,”

“九骨先生一世孤苦,无贤妻子嗣,找不到人替他收尸,便寻到绿竹斋来。”

阿蘅脸上肌肉抽动,依旧保持着僵住的笑容,说道:“不可能,我昨日还去牢中与他见面,他还活得好好的,”

“你瞧,这是他昨日给我的画册,”

阿蘅从怀中掏出一本画册,眼泪直直地淌出来,不肯相信九骨已经殁了事实,

琴先生见阿蘅有些疯魔,便噤声敛了泪水,说道:“我们先去刑部瞧上一瞧,那几个官兵凶神恶煞不像是扯谎。”

二人便急急忙忙地来到刑部楼牌下,恰巧两个穿着制服的官兵抬着披了一块白布的担架出来,一只枯朽的老手滑落,

阿蘅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封藏的情绪决堤而出,泪水涔涔,止住脚步不敢上前,心想:“这世间待她真心的人又少了一个。”

那官兵喝道:“你们谁是琴寒玉,这老头死之前有吩咐,若是他身死就找琴寒玉。”

琴先生上前一步道:“在下便是琴寒玉,”

官兵道:“这老头蓄意谋逆,本该五马分尸,上头垂怜留他一个全尸,你且带回去安葬。”

琴先生只是拱手行礼,没有再说其他,伏在九骨的身上恸哭流涕。

太子带着几人来刑部审讯,十三爷也在其中之列,

他们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冷哼一声便离开,

走在最后面的奴才嫌弃道:“哪里来的腌臜东西,晦气,当心污了太子爷的脚。”

旋即踢开九骨的手,连一具尸体都不放过,

阿蘅怒气上涌,也顾不得什么高低贵贱,位高权重,冲上去要替九骨师父报仇,

却被十三爷拦住,阿蘅红着眼,恨意十足地瞪着胤祥,冷声道:“让开,”

胤祥被她盯得心中发毛,温声道:“不可鲁莽,否则尸体都保不住。”

阿蘅心知肚明他说的是事实,此刻恨意,怒意,不甘交织成一团烈火,烧得她胸口绞痛,要是不发泄出来,她怕是要喷出一口鲜血。

思及那日在牢中狱卒的对话,是十三阿哥泄露了九骨师父的行踪,

她便抓起胤祥的一只手臂,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腕处,直至鲜血直流也不松开,

胤祥闭上眼,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他却没有反抗,另外一只手抱着她,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情绪。

他深知九骨对她的重要性,在路上听得太子谈及九骨已经殒命,便一门心思在想阿蘅现在如何,一定哭得撕心裂肺,他只恨不能陪在阿蘅的身边,分担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