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川本想细谈合作的事，这一晃神，被许一柠抢先。
她脸上的笑依然恬静，没有任何攻击性，然而她说的话很不客气。
“贺先生不是南城人，但周先生你是。打头阵无可厚非，不过你确定贺先生能让你全权把控？”
周时川的眉头拧起。许一柠这话有些冒犯。
似瞧不起跟她对话的人是他，又似责怪贺霖不知高低。
总之，若说前面她像在主导约会，那么从这一刻起，是真刀真枪地动起来。
周时川不得不严阵以待，他收敛了几分笑意和温和，但态度还是压得略微比许一柠低些：“许小姐好像对我们有些误解。我也想听听许小姐的高见。”
许一柠笑了笑，然后捧起玻璃杯，浅浅地抿了口红酒。
她动作很慢，慢到像在故意消耗周时川的耐心。
周时川等着。其实他们不是非许家不可。
这是贺霖透给他的底线。
但他们都清楚，如果能搞定许家，那自然比其他家好。
这次见面之前，他们花了很多时间了解许氏。人事相对简单，且许一柠逐渐接手许氏，这样的背景实在是一拍即合。
贺霖需要起势，而许一柠需要第一笔证明实力的功绩。
周时川相当看好这合作。
然而眼前的许一柠，却让他看到这件事的不易。
她放下酒杯，很温和地说了句：“我应该是你们的评估里，最容易拿下的合作对象。但很遗憾，这评估出现重大失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除了我，贺霖不会再有其他机会。意思是，”
她定定地看着周时川，“只要我不点头，贺霖的最巅峰，只有现在。”
无限接近，但上不去。
周时川瞳孔一缩。他与许一柠对视，她的瞳仁如琥珀，里头是低调的光，沉敛幽静。
像两军对阵，她从容不迫的背后是十万大军。任尔东西南北风。
周时川不知她对他们做了多少功课，才让她无需顾忌扔出底牌——她给他们准备的底牌。
如果这是下马威，那么她确实做到了。
倘若谈下去，他们必须矮三分。假如不争取，不说贺霖，他自己也不甘心。
许一柠看似让他们自己选。
可答案早已给出。
所以她才会质疑他，能否全权把握。假如不行，那就没必要浪费双方时间了。
哪怕是贺霖亲自求上门，结局一样惨。
但他不懂事，不够真诚，还想假装有其他选择。
被揭穿得有点难看。
许一柠能见这个面，已经是够修养。
周时川快速调整了思路，“那么我想知道，许小姐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许一柠完完全全收起了笑，到这时候眼底才露出一点锋芒，但她的嗓音却很温和：“前提很简单，你退出这个项目。”
周时川的脸瞬间变得冷硬，他微眯着眸子，紧紧盯着许一柠。
这是针对他还是赤果果地瞧不起？
他看不清也摸不透。说不生气是假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折损他的自尊，光明正大地打击他。
谈的是合作，他却有种被踹到膝盖跪下的受辱感。
想问原因，又觉得更加难堪。许一柠，到底什么意思。
这一刻才觉得，她能在这么年轻就被许家默认接位，不是没有理由的。是个厉害角色，无迹可循，出手致命。
周时川还算有风度，自嘲道：“许一柠，我应该没有得罪你？”
许一柠摇头，“好好考虑，周时川。虽然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的私心，不用对任何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