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把手机放下,不再想周时川和许一柠。
不过他再上场时,打球打得有点凶,那胜负欲强得差点冲破天际。兄弟们都调侃他:“是不是被周时川刺激了?说好一起当狗子的,他却偷偷脱了单。”
贺霖不说话。脱不脱单的没那么重要,于他而言身边多了个人是一种麻烦,什么都要顾及对方,他哪有精力和时间。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感情的。他的世界只有输赢。
贺霖又投进一个球。周时川要是在的话,他们配合得最默契。周时川不在,他就连同他那份也拼了。
结束的时候他坐在球场边上大口地灌着水,兄弟们又提议找周时川,说他都谈女朋友了,还不得请哥几个吃个饭。
这要是在学校,谁谈了不请室友庆祝庆祝的?以前他们都以为,一个宿舍里出贺霖跟周时川这样的天菜,他们肯定很容易谈恋爱,那还不得时常请室友撮顿好的。
谁知恰恰相反。贺霖这生人勿近的不谈也就罢了,周时川那样的温柔大帅比竟然也不谈。
他们是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了吗?竟然忙着搞事业,两个人天天待在一起,不怪当时大家都说,女孩子可能是意外,他们俩才是真爱。
贺霖听着兄弟们说大学的事,他们现在特别好奇是什么女孩子能拿下周时川。
还能是普通女孩子?许一柠这种不出手犹可,一出手王炸的级别,大概没有攻不下的男人。周时川不就笑着被收服了,他是一点都不装。
贺霖灌完最后一口水,捏着矿泉水瓶往旁边一掷,一道利落的抛物线后,瓶子稳稳落入垃圾箱。
他站起来准备走了。抽个空出来运动而已,公司和贺家都有很多事情等着他。
不知是哪个家伙还真的找周时川了,非让他请吃饭,得到他似笑非笑的回复:“滚!”
“嘿,bro,你这单身多年无人闻,一朝恋爱骚满天,你别忘了咱们一起当狗的日子哈。”
然后周时川就往群里丢了十个红包,每一个都写着“狗粮”二字,存心要气死他们。
完了还说:“不用谢,我女朋友请的。狗粮管够。”
哥几个一边笑着点红包一边骂骂咧咧。
“贺霖,等会儿咱们撮顿好的,周时川这小子请客呢。别说,还真有派糖派烟的阵势,看来喜欢得紧。”
贺霖“嗯”了一声,却不由想到,许一柠更像那个派糖派烟的人,她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找赘婿。
他还问了周时川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周时川竟然想不起一点点。
反正他只需要等着被许一柠钓就行。这运气……没谁了。
贺霖吃完饭就先走了。夜幕下的繁华街道,哪哪儿都是人。但他回公司加班。
挺好的,总比无无聊聊地压马路来得有意思。
他定下心来。等把手头的事处理完都快十点了。
他揉了下眼角,刷到周时川的朋友圈,他发了一张很美的灯光图。
贺霖没点开,继续看别的。
等他离开公司开车回家时,却还是走了来时的那条路,经过商业街。
平常他嫌人多,嫌慢,现在却特意放缓了速度。
也不知在干什么,竟然没苦硬吃,要这里龟速前行。
怪自己眼尖,就一眼都能认出图中是哪个位置。可这里这么多人,他想做什么?他期待什么?
不会见到的。见到又怎么样。他要围观人家怎么谈恋爱吗?
贺霖看了眼外面的人群,他真有病。好好的间歇性发什么神经。就是闲的。等下回家再跑两圈,看他还会不会想这些奇奇怪怪的。
过了这一段拥堵路段,就加速回家。贺霖想着。
却在刚越过这段喧闹的街市时,猝不及防看到牵手走在夜灯下的周时川和许一柠。
贺霖瞳孔乍缩。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许一柠。仿佛等了许久,仿佛心声被聆听到。
她的长发随意拢着,一身浅色裙子勾勒出姣好曲线,身姿轻盈。不知周时川跟她说了什么,她眉眼弯弯地笑着,完全不像那个曾经坐在他对面,言谈间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许一柠。
她眼里只看到周时川。大概这个时候也心甘情愿化成一只温柔可爱的兔子,去靠近和温暖最亲近的人。
贺霖只怔了几秒便收回目光。可他没有加速,明明路上的车已经不多。
然而开得再慢,外面那对身影也在渐渐变小,直至在后视镜里完全消失。
他的心则像湖面,在那一圈涟漪之后,又恢复平静。
直到他回到家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很多感觉这时候才清晰地,一览无遗地浮上来,叫他的装模作样宣告失败。
他过分注意许一柠。他好像越来越难按住这昭然若揭的心思。
贺霖拧起眉。
又过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下车。
这一夜周时川的朋友圈无敌了,像要向全世界宣示他的甜蜜。而贺霖则失眠了大半宿。
许一柠轻微认床,可她不认为现在到客厅去是什么好事。万一周时川没睡呢?
从她和他一起来宣城,他就一直很兴奋。带她去玩,吃好吃的,给她买她要用的东西,陪她到处逛。
她也终于有实实在在的恋爱感。和周时川一起,一如她想象的安稳舒服。
他还发朋友圈,发了很多,虽然没提她没拍她,但处处都是恋爱气息。
她看到他换了手机壁纸,是他们牵手的照片。
其实许一柠也换了壁纸,是夕阳下周时川的侧脸,他甚至不知道她偷拍。可惜照片里没有篮球。
那个少年,那个话多且密的少年,一直在她记忆里。
许一柠想喝杯水,她放轻了脚步出去。
可还是在客厅看到了周时川。
“我觉得你可能会起来。”他给她倒了温水,用她专属的杯子。
许一柠脑中拉响警报。希望他不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但万一他就是呢?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她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假装直女:“喝完了,那我去睡了,晚安。”
周时川愣了愣,等到她快要进房间,他才说话:“睡得好吗?会不会认床?”
许一柠回身看他。纯良的一面她见过了,现在狐狸要露出他的尾巴了吗?
她听见自己很轻地说:“有点认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