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柠从唐昭房间出来，看到了唐晚月。
大概是还虚弱，她的气色不算太好，她坐在沙发上跟唐立伟聊着天，偶尔看看抱着猫的韩素娟。
听说这是许一柠的猫，妈……韩阿姨好像挺喜欢的。
唐晚月是知道妈妈养不了猫的。所以许一柠现在才敢放心地养吧。
不知她跟唐昭在房间里聊什么了，唐昭以前都不让自己进他房间的。
可能真的是有区别吧。
正想着，忽然就看到唐昭出来。
唐晚月喊他：“唐昭。”
唐昭有种不知该怎么喊的尴尬。但他已经很久没喊过“姐”了。现在他姐是许一柠，不想承认好像不行。
他干脆省略了喊法，“嗯”了一声，又硬邦邦地说：“你身体恢复了吗？对不起。”
说实话，不止唐晚月愣在那儿，连韩素娟跟唐立伟都吓到。
那个刺头，那个烂泥一样的唐昭，他说对不起？
许一柠安安静静地看着。
唐晚月这才说明来意：“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们。”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看向唐昭，特意嘱咐：“以后好好上学，不会再有人来打扰。现在离高考的时间不多了，要把书捡起来。”
唐立伟和韩素娟看着那卡，眼神羞愧，唐昭则是拧紧了眉。
昨天许一柠说什么来着，说唐晚月会替他还这笔债，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唐昭想不明白，她不是恨他吗，为什么要替他还？她现在已经不是他姐了。是心疼爸妈吗？还是，想为养育过她而报恩？
唐昭知道，之前许家想送他们一套房，妈妈不愿意收。大家都瞒着他这件事，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当唐晚月不是他姐，他就是再不要脸，也做不出觊觎她亲生父母送的房这种事来。但在所有人的想法里，他就是这种人。
就当他是。无所谓了。
不过许一柠骂他窝囊废……唐昭下意识看向许一柠，见她杵在那儿不说话，有意减少存在感似的，不会是在暗戳戳看他的笑话吧？
他说了不要唐晚月的钱就是不要。
说到做到。唐昭抢在他爸妈前面跟唐晚月表态：“这是你的钱，没有理由帮我还债。还有，之前你帮我还的那些，我也要归还给你。”
唐晚月心里有些酸，原来唐昭不是不知道她受过的委屈。
那些日子真的太苦了，她离开后，总会想唐昭以后要怎么办，到底姐弟一场，她总会记着那个跟在自己后头喊姐姐的唐昭，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给姐姐，看到有人欺负她会冲上去，连过年的红包钱都偷偷给姐姐。
她狠不下心来不管。她想，再帮这最后一次吧，他们要是过得不好，她心里也不舒服，怎么能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
没想到，唐昭好像醒悟了。
唐晚月把卡给唐立伟，“那就先不用，等到急的时候再用。”
唐昭从唐立伟手里抢了卡还给唐晚月，“急不急都不能用。我拖累你又撞了你……不能欠更多了。”
他走到许一柠面前，朝她伸手。
许一柠：？
唐昭脸上有一丝红晕，“你先替我垫着，我以后还给你。”
许一柠：哈？不信。这话你骗过唐晚月的吧。
唐昭想发作又不敢跟她硬碰硬，毕竟现在全家就她最有钱，“我给你写欠条。高考后我就去打零工。还有那件事，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妥协。”
许一柠上下打量他一眼，“也先把你自己收拾得像个人？”
“知道了。”唐昭没敢看她的眼睛。这么问人要钱，他是头一遭。
他之前是怎么做到没有羞耻心死撑着一张混混脸去问唐晚月要钱的？听着她哭听着她骂，知道自己该死可就是不改。
有些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死了算了。现在才明白，他舍不得死。
他想拼更多模型，他想高考，他也想像身边的那些同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然也想做优秀的人。
话说，许一柠高考考了多少分？如果是同样的基因，没道理他会比她差。
唐昭这一番又像被夺舍的举动，韩素娟看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唐晚月则是一颗心揪着。想为唐昭的迷途知返高兴，偏偏又在意他对许一柠的低头。
那她从前为了他吃的那些苦算什么？她的付出就这么廉价吗？
许一柠敏锐地察觉唐晚月眼里的落寞。设身处地去想，其实就跟她看到曾经的爸妈为了唐晚月而忽略了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可她知道唐昭不是那么想的，至少在他心里，他更敬重唐晚月，她的付出他是知道的。
唐晚月不要误会才好。
许一柠认命地走过去。恶毒女配又要上场了。
要是可以，她能不和唐晚月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真要的话，能一句说完决不用多一个标点符号。
许一柠神色平静，态度坦然，“唐昭知道你为了他才推开我，他是真吓到了，他也想为自己的过错赎罪，放心吧，他会努力成为你希望的弟弟。”
唐晚月轻轻应了一声：“这就好。但是那笔债，我是担心……”
唐昭跟她说：“你不用担心，因为，”
唐晚月自然看向许一柠，“是不是一柠替你还？”
许一柠本来以为说完台词该退场，冷不防又被cue到，她想她是不是平时人设太好了点。
帮人还债这种事，别说恶毒女配，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帮的。
许一柠不得不在唐晚月理所当然的眼神中，丢出一句杀伤力极重的话来：“我不帮他还。事实上，我或唐昭，都不会再还。”
不让别人赔偿就不错了，还想让她还债？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