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大雨倾盆。
许一柠从老城区的写字楼走出来,刚要打伞就看到对街那抹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从第一次在校园里问他借个伞,到现在似乎每次见他都离不开雨。
转眼间凌旭已经走到她面前,他往她身后看了眼,对于她公司的选址,他说地方不错。
许一柠笑笑,不说话。
对凌旭来说未必是他心怡的地方,他喜欢那种冷冷清清一览无遗的工业园式的工作环境。
可对她来说,这里却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这一片迟早要规划,从去年开始大多公司开始搬迁,担心影响业务。
她却反其道而行,一来是对她这种类型的公司根本不会造成实质影响,反而因为规划整改的补偿,大大缩减了运营成本,何乐而不为;二来她将公司落在这里,并不是看中一个单位或一层,乃至这一栋,目光大可放远一些,看一整片……
凌旭岂会不知道。不过他这人做事只分喜欢和不喜欢。
他说庆贺她的公司成立,送了一份大礼。这份大礼是,她除了出资“许一柠”这三个字,其他都是凌旭包的。
“你这样没有意思,凌旭。”许一柠不赞成他把公和私混为一谈。
但她也能理解他的处境和用心。即使他再低调,也依然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
所以她这几天都让他暂时不要出现。他的动静越小,麻烦也相对减少。
可凌旭不怎么在意他自己,反而偷偷找了人护着她。他说他已经很对不起她,不能连钱财这种身外物都要她来操心。
于是这份大礼一送,就差不多是把他全副身家送到她手里。
许一柠是拿着都觉得手不知哪儿搁。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从天而降的财富,也得有那扛得住的命。
她开始去想原剧情。为什么关于凌旭的剧情,一个字都没有?
如果她最后的结局是惨淡收场,凌旭作为最信任她的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而不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走在她前面。
许一柠冒了一身冷汗。只要仔细推敲,就知道这是唯一答案。
那时候,凌旭大概也身陷困境,没办法自救,更没办法救她。
而他的信任,从一而终。
所以他才会一回来就跟她说那番话,他认为她拿下许氏是理所当然,他甚至愿意成为她手中的筹码,助她一路登顶。
只是他没能撑到最后,而她也没能站在最高。
他们又一次殊途同归。
当许一柠打通剧情关窍,她仿若又活了一遍,那股悲怆久久不散。
这才是她为什么一句狠话都舍不得对凌旭说的原因。
也是她在知道他的打算后,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原因。
她怕来不及。
原剧情的世界以痛吻她。可凌旭对她不离不弃,偏爱到底。
那么这一次,就由她来护住她和他。牌还是那副牌,怎么打是关键。
这一路,必定繁花似锦。
“在想什么?”凌旭撑着伞,和许一柠并肩走到对面,他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许一柠正要说话,却看到座位上放着一个细长的盒子。看成色有点年头了,但就是因为时间够长,更能看得出来它做工精巧。
“打开看看。”
许一柠没动,虽然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但总归是贵重之物。凌旭的心意她懂,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
然而凌旭没给她犹豫的机会,他温热宽厚的手掌覆盖在她的之上,然后抓着她的手打开盒子。
许一柠的呼吸一滞。
盒子里装的东西如她所想,很贵重。一张红纸,一份契约。
红纸上写的是生辰八字,红纸底下压着的是泛黄的地契。
那是过去的文书凭证,如今早已换成了证件。只是这旧式文书,带着时间的印记,更显厚重珍贵。更别说这份地契的价值,早已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许一柠匆匆看过便放回去,合上盖子。
“你不会是害怕吧?”凌旭有些好笑地看着许一柠的反应,他重新打开盒子,指着那份地契说:“我承认,它几乎碾压所有。这是外公留给我妈的嫁妆。我妈又留给我。”
“但是许一柠,我想给你的,只是我自己。”凌旭取出红纸来,郑重地放进她的手里。
车外雨声如注,天地一片朦胧,车内却静得只听见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许一柠只觉得一颗心都微微发烫,那些在艰难中毫无保留的赤诚,就像在悬崖长出的花,只有足够勇敢和热烈的人才懂得它的难得。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也在发热。
当凌旭轻声问“可以吗”,这一刻许一柠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