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麟的家是新装修的,有着三室一厅,
在当下机电厂分房子,两室一厅已经是高配的情况下,三室一厅可轮不到普通工人。
李国忠作为机电厂的技工,最多也就能分个两室一厅,顶天了!
但这三室一厅分下来了,也没人问,也没人说,反正老李家几个孩子,住着是宽敞了。
李星辰从未进过城,也没住过楼房,这看啥都新鲜。
他回了客厅,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着屋内的环境,遂接过水果糖扒了一颗,咧嘴笑道:
“叔爷,叔祖婆也没祖姑奶说的那么,那么凶啊,看着挺和蔼的,比我妈和蔼多了!”
李星宇正趴在窗边向外张望着,他没有李星辰那么多好奇心,只是想记录一下附近的环境,方便以后认门。
听到李星辰的话,他拿过水果糖丢进嘴里一颗,撇了撇嘴: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四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十三高祖和叔祖婆肯定当宝贝供着。”
“李华舒那么调皮,那叔祖婆在她眼中肯定很凶啊!”
“就像咱家一样,我考上了大学,屯子里不管男女老少,见到我都是笑眯眯的。”
“可看着你呢,是不是总说,你咋不学学你哥?”
见李华麟取出了棋盘,李星宇来到李华麟对面坐下,二人一起归拢棋盘。
李星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坐到二人的身边,拄着下巴,看着李星宇和李华麟下棋。
约十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是李华舒买了冰棍回来,进屋挨个分一根。
“哥,咱们还打扑克呗,这次我一定赢你。”
李华麟望着输掉的棋盘皱了皱眉,他跟李星宇下棋还从来没赢过,真是哔了狗了!
李星宇将棋盘归位,笑道:“要不要我让你车马炮?”
“滚犊子,羞辱谁呢,有能耐加五个兵!”
李华麟嘎嘣嘎嘣的嚼着冰棍,把棋子一推:“打扑克!”
临近五点,李国忠推门进屋,正准备脱鞋,见屋里多了俩陌生人,不由对着赵雅琴道:
“雅琴啊,家里来且了?”
“十三高祖好!”
李国忠回来了,李星辰和李星宇连忙摘下脸上的纸条,跑到李国忠的身边,替他拿拖鞋,挂衣服。
“你们管我叫啥,高祖?”
李国忠有点懵,遂皱了皱眉,接过拖鞋穿上,向着沙发旁走去:
“你俩不会是明睿家里的双子吧?”
见李华麟在整理棋盘,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过茶缸子灌了一大口凉白开,问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大伯身体还好吧?!”
但看到一旁无比乖巧的李华舒,这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啊?”
遂对着一旁杵着的李星宇和李星辰指了指椅子:“到这儿了就是到家了,那么拘谨干嘛啊,赶紧坐下。”
李星宇拉着李星辰坐在椅子上,笑道:“十三高祖您猜对了,我爸还让我们跟你带好呢。”
“哎呀,明睿啊...”
李国忠注视着李星宇和李星辰,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叹息道:
“当年我从老家走的时候,他还在怀里抱着呢,想不到一眨眼,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大伯身体挺好的,五伯身体也挺好的,还带我进山打猎了呢。”
李华麟睁眼说着瞎话,听到赵雅琴的呼唤,连忙示意李星宇和李星辰去端菜。
可能是李华麟装的很自然,李国忠点了点头,完全没预料到自己被骗了。
他见李星宇和李星辰去厨房了,便从沙发夹层里抽出鸡毛掸子,对着李华舒就抽了过去。
“死丫头,厉害了啊,都敢离家出走了,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爸,你别生气,老七她一直跟在我身边,没惹祸。”
李华麟拦在李华舒的身边,胳膊上被抽了一鸡毛掸子,疼的直皱眉。
赵雅琴端着炖熊掌放在桌子上,一把抢过李华忠手里的鸡毛掸子:
“别一天天就知道对孩子发火,老幺回家时我已经揍过她了,吼两声得了!”
李国忠狠狠瞪了一眼李华舒,无奈的望着赵雅琴,很想说:“你就惯着她吧,惯子如杀子!”
但话没说出口,连忙嗅了嗅鼻子来到桌子旁,盯着盆里的东西,用筷子戳了戳。
“老婆子,我是不是眼花了,这东西好像是熊掌,菜市场还卖这个了?!”
“屁,你家菜市场里卖熊掌啊,那是老六在老家带回来的,还有熊肉和野鸡呢!”
“你啊你,今天喝一杯吧,就当过节了!”
“熊瞎子,厉害了,看来我五哥身子骨不错啊,这东西都敢打?”
“诶对了,拿回多少肉,一会让老六给老萧他家送两块去,他大闺女不是要坐月子吗,正好补补。”
李星宇端着小鸡炖蘑菇放在桌上,笑道:“十三高祖尝尝这山菇,都是我妈在山里采的,可香了。”
敲门声响起,李星辰去开门,就看到周兵抱着儿子,身后跟着李华兰和李华霞,犹豫着不知该怎么称呼。
李华兰早已从李华霞口中得知老家来且了,便笑着对李星辰点了点头。
李华麟指了指几人,给李星宇介绍着:“这是我大姐李华兰,姐夫周兵,还有小侄子周分地。”
话说了一半,他憋不住笑:“那个,你们得管我侄子叫叔爷吧?”
“哟,家里来且了,华麟回来了?”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李华安推门而入,见家里一群人都在,不由愣了愣。
她循着香味望向桌子,诧异道:“妈啊,这不是鸡就是肉的,家里肉票下崽了?”
“屁,那是老六在老家带回来的,你五伯在山里打的,真正的野鸡!”
周兵放下了孩子,与李星宇和李星辰笑着握了握手,遂望向桌子上的肉盆,愣住了:
“妈,这是熊掌吧?”
熊掌俩字一出口,李华兰,李华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凑在桌子旁,用筷子戳了戳。
“大姐夫,熊掌长这样吗,我看咋像猪肘子?”
周兵肯定道:“我们乡里有一个贼厉害的猎户,他年轻时就打过熊瞎子,不过是崽子。”
“我是见过熊掌的,只不过没这么大,这么大的熊掌,肯定是成年熊瞎子没跑了!”
遂皱眉道:“这成年熊瞎子,怕是一巴掌能拍碎两层木门,还会装人,可邪乎了!”
李华舒挤过人群,掐着腰得意道:
“还是大姐夫识货,这就是黑瞎子,还是老大一只黑瞎子了,我哥打的,厉害不?!”
“啥,老六打了熊瞎子?”
听过了周兵的叙述,姐几个对视一眼,根本不信:
“老幺你快可别扯了,牛皮都吹上天了,老六才多大,咋可能打了熊瞎子?”
周兵也点头道:“若是老猎户下了陷阱,倒是能捕猎的,说老六...”
李星辰力挺李华舒:“叔姑奶没吹牛,这熊瞎子真是我曾叔爷打的,他打枪可准了呢。”
李国忠没说话,只是望向李华麟,一副你解释解释的模样。
李华麟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狠狠瞪了一眼看热闹的李星宇:
“呃,没什么可惊讶的,我军训时不是学打靶了吗,准头还行。”
“之前跟五伯去老林子里挖参,就碰到这熊瞎子了,那它都招惹我们了,就,就宰了呗。”
“还别说,它身上这肉真多,我们吃了两天都没吃完,哦对,熊胆我泡酒了,一会你们都喝一杯,对身体好。”
李星宇从沙发下拽出一个坛子,捧着放在了桌子上,笑道:
“老四谦虚了,五高祖可是亲口承认,是老四把熊瞎子引到陷坑里,解决掉熊瞎子的,他只是在旁边助力。”
“老四不止宰了熊瞎子,还宰了一只成年猞猁呢,就连带回来的野兔和野鸡,也是他打的。”
熊瞎子,猞猁,野鸡,野兔...一家子人都将目光望向李华麟,就连赵雅琴也是。
之前她还以为这些猎物都是五哥打的呢,感情是老六,遂连忙挤过人群,撸开李华麟的袖子打量着:
“你个臭小子,熊瞎子也是你能招惹的吗,伤到哪没有?!”
李华麟挣脱开赵雅琴的手,见李国忠一脸凝重的盯着他,连忙解释道:
“没伤到,那熊瞎子太笨,我先打碎了它两个眼睛,然后给它引到了五伯早年挖的陷坑里,活活磨死的。”
一家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
熊瞎子啥样,那在北方传的多邪乎,竟然让老六给宰了一只,还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那可是熊瞎子啊,老猎户见了都犯怵的存在,咋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人宰了,那饭馆里的熊掌还不泛滥了?!
但想了想,老六十五岁连大学都能考,还是市级文科第一,这宰了一只熊瞎子....那也不靠谱啊!
李国忠见李华红也回来了,便招呼众人落座:
“都别研究熊瞎子的事了,既然老六说有熊胆酒,那就一人喝一杯。”
李星宇闻言,连忙扒掉坛子封口,示意李星辰用漏斗接着杯子,给每人都倒了一杯熊胆酒,李华舒除外...
李国忠闻着熊胆酒的味道,感受着腥味扑面而来,小饮了一口,脸上顿时浮现出痛苦面具。
“咳咳,这味儿也太冲了,你们赶紧尝尝,好东西,咳咳。”
周兵拿过熊胆酒闻了闻,也被腥味熏得够呛,
但他是懂行的,捏着鼻子楞灌了下去,连连吐着哈气,被小烧烧了嗓子。
“爸,这酒你平时得多喝,养身。”
李华红刚回来,对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在听过李华霞和李华舒添油加醋的介绍一遍后,皱着眉头望向李华麟:
“老六,那老林子也是你能钻的吗,太冲动了,这要是遇到点危险,让爸妈怎么活!”
李华麟夹了一个鸡腿放在李华红的碗里,笑道:“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当时可是有五伯在跟前。”
“别说一只熊瞎子了,就算来十只,他也能轻松干掉,没大姐夫说的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