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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不恰当关系 > 第59章 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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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时骨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的感官内无限放大,也包括时殊婷从手机里传来的,失真的,有些刺耳的声音。

时殊婷似乎是又说了些什么,但时骨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他匆匆忙忙地挂断了视频,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手中的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砸在了时骨脚边。

时骨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他的大脑仿佛被尖锐的利器不停地敲打,太阳穴的刺痛感再次加剧,痛得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猛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再次向他席卷而来,他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岁,刚进入梁家时的那个冬天,梁晰言当着一堆同龄人的面,把他的头摁进水池里的时候。

尖锐的笑声回响在他的脑海里,时骨痛的几乎承受不住,他甚至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泳池水涌入了他的鼻腔,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让他在水中浮浮沉沉,想死却又死不掉。

冷汗从时骨的额头上滴落,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身体,时骨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连眼前的场景也开始模糊起来。

他茫然地触摸着面前的一切,却觉得自己处于一寸白茫茫的空间中,什么也触摸不到,就连一直在他旁边的粥粥也消失了,时骨身处在一个未知的地方,只有他孤身一人,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他走在苍茫一片的空间里,曾经的经历如同过电影一般,电光火石地在这寸纯白之地闪过,时骨再次看到了十四岁那年,那场堪称惨烈的车祸现场,他父亲温热的血蜿蜒流淌,时骨鼻腔里充满了腥甜的气息,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自己眼前断了气。

下一刻,这寸由纯白构成的空间天崩地裂,还未等时骨反应过来,一片黑暗就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他的世界迅速地被黑暗填充着,时骨在其中摸索,想要大声呼救,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全部变成一片黑色,而他也被拉入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黏腻的水渍顺着生锈的管道落下,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尽数弥漫,钻进时骨的鼻腔,腐蚀着他的骨髓和心脏。

黑暗笼罩在时骨的上方,他在血腥和腐臭味道交织的环境里蜷缩起身体,惊恐地瞪大双眼,望向倒映在锈迹斑驳的管道上的身影,抱紧头部,失声痛哭。

“我叫你哭!”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声停在时骨的面前,他的头部一阵剧痛,似乎是被钝器所击打了一般,“哭哭哭!你有什么可哭的!嗯?!”

时骨绝望地放声嘶吼,眼泪如同止不住闸的凶猛洪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就像生锈的水渍那般黏腻。

“妈的……这两个小崽子真他妈烦!辉哥,把那个哭的最凶的打晕!装到麻袋里,丢到野外去喂野狗!不哭不闹的那个带到我面前,让他给他家里人打电话!”

又是这个场景,他又想起来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事。

那张和他有着同样样貌的脸正在不远处与他遥遥相望,那张漂亮的,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温热的血迹,他的眼睛里满是冷静,却没有什么温度,时骨看着那张脸,不知为何,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他强忍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和莫名的恐惧,想要转过身离去,却像是被死死钉在了原地一般,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中年男人的嘶吼和咆哮声中,那张和他长着一模一样面孔的人扬了扬嘴角,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时骨,良久,突然开了口。

“你现在过的很幸福吧?”

时骨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了。

仅仅只是一个普通问题,却格外致命,让时骨始终无法开口。

“你现在过的开心么?”那个男孩儿轻笑着,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头发也被鲜血染湿,却还是格外正常,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时骨摇了摇头,他迈开重如千斤的腿,一步步地向后退去,他甚至不敢直视那个男孩儿的脸,哪怕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可他却没有任何勇气,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争取自己不与那个男孩儿对视。

因为他不敢,也没有任何勇气,对上那道柔软的,却也没有任何温度,甚至称得上淡漠的目光。

“时骨。”

平静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如同茫茫黑暗中的一束光线,让时骨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回过身,发现闻寒洲就坐在自己身旁。

闻寒洲并没有戴眼镜,屋内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眼底的绿意格外明显,时骨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他望着闻寒洲的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阿尔卑斯山下翠绿色的湖水,还有生机盎然的春天。

时骨的后背上满是冷汗,柔软发丝也被冷汗浸湿了,一缕缕地贴在脸侧,他的眼眶发红,看到闻寒洲坐在自己身后,不知为何,居然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时骨就倾身向前,他张开双臂,环住了闻寒洲的脖颈。

闻寒洲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薄衬衫,隔着这样一层薄薄的布料,时骨能感受到他肌肤的灼热,他鼻腔里充斥着男士古龙水的味道,淡淡的木质香气,那是独属于闻寒洲的味道,让时骨感到格外的安心。

闻寒洲对他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并不意外,他只是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时骨微微颤抖的后背,轻声问:“不舒服?”

“嗯。”时骨应了一声,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伏在闻寒洲肩头,“没事,就是有点难受,闻教授,你让我抱一会就好了。”

于是闻寒洲就真的让时骨抱了一会,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时骨的后背,像哄小孩儿那样,动作堪称轻柔,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仿佛生怕惊扰到现在的时骨。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们曾经接过很多次吻,也拥抱过,可没有任何一个拥抱比今天这次的时间长,也比今天这次更加纯粹。时骨只是单纯地环着闻寒洲的脖颈,他的头靠在闻寒洲的颈侧,清浅的呼吸落在闻寒洲的脖颈上,弄的闻寒洲皮肤有些痒,可是他依旧没动,任由时骨抱着自己,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

直到闻寒洲感觉到皮肤上有几分轻微的凉意,时骨这才放开闻寒洲,并迅速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想要把眼尾那点晶莹的水珠抹去。

可是他与闻寒洲的距离那么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闻寒洲还是察觉到了时骨脸上的水迹,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站起身,“晚上想吃什么?”

“没有胃口,不想吃。”时骨的声音很轻,他的眼眸难得地没有追随着闻寒洲,而是盯着某一处角落愣神,看上去有点失落,又有点委屈。

闻寒洲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今天加班,回来的比较晚,煮两碗面条吧,比较简单。”

时骨看着闻寒洲走出卧室门的背影,欲言又止,想要告诉他自己真的不饿,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但又觉得好累,累到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于是直接一头栽倒在床上,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闻寒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骨只知道自己肯定是又躯体化了,而且这次他躯体化的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也是,换成其他人,听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说出那种话,大概都不会舒服,尽管时骨早就知道了时殊婷是什么样的,也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听见她开口时依然偏向梁晰言,时骨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疼痛起来,以至于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彻底缓过来。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才是无辜的那个,可是到头来,他所在的家庭里的所有人都偏向梁晰言,甚至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母亲也是如此。

他也想抛下时殊婷,痛痛快快地对着梁家父子发泄一场,但世界上最难斩断的东西就是血缘关系,他是时殊婷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与时殊婷斩断所有联系。

手指上突然多了几分柔软的,湿漉漉的触感,时骨睁开眼,粥粥正坐在一旁舔他的手指,一人一猫四目相对,时骨看着粥粥琥珀色的眼睛,摸了摸它的脑袋瓜,“你来安慰我么?”

粥粥听不懂时骨说话,却听话地蹭了蹭他的手指,随后来到时骨身边坐下,盘卧了下去。

偏偏这时候闻寒洲走进来了,他停在客卧门前,看到这堪称和谐的一幕,本想敲门的手停住了,站在原地,静默片刻,这才开口道:“时骨,出来吃饭。”

“不想吃。”时骨把脸埋进粥粥软软的肚皮里,闷声说道。

粥粥的肚皮很柔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小猫独有的味道,时骨把一点泪花蹭到粥粥的肚皮上,不太想动,也不想面对闻寒洲。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最终在他身边停下,旁边的床垫一沉,闻寒洲在时骨身边坐了下来,他摸了摸时骨柔软的头发,“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没必要自己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