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不恰当关系 > 第135章 流泪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一整个上午,时骨过的都浑浑噩噩,甚至连患者的病情分析都没有以往整理的详细,好几处都出现了错误的病情标注。

交给闻寒洲的时候,对方先是把他写的分析看了一遍,随后微微皱起眉,问:“你昨晚没休息好?”

“……没有。”时骨回答他,声音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我休息的挺好的。”

其实何止是昨晚,这三年里他能睡好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如果换成其他人,他可能还会讲出实话,说自己休息的确实不怎么好,但在闻寒洲面前,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硬着头皮撒谎,谎称自己一切安好。

因为他不想在闻寒洲面前卖惨,也不想以此搏得对方的同情和关注,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那你的状态怎么差成这样。”闻寒洲的声音不咸不淡,“一份病情分析里出现了好几处错误记录,甚至连病症都标注错了,数据的分析和药物的使用研究也写得不对,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毫无逻辑。”

时骨清楚,他这是在数落自己,于是站起身,非常自觉地和他道歉:“对不起,闻教授,我会认真重写一遍的。”

从前梅丽一天痛批他三遍,时骨刚开始还自尊心受挫,多少有点接受不了,到后面挨骂挨多了,也就无所谓了,每次梅丽一骂他,他就得心应手地道歉,从上到下都写着态度诚恳两个字,所以现在面对闻寒洲,他又把这套搬了出来。

道歉对时骨而言已是家常便饭,非常无所谓,他也不在乎,可当闻寒洲听到他的道歉时,捏着那份分析的手指紧了紧,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过分削瘦的时骨,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刚刚自己说话的语气是不是有点过重了。

毕竟时骨以前对自己可从不会这样乖顺地道歉,在闻寒洲的记忆里,时骨的性格明明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却早已变了一副模样,经常出神,总是一副失落的,患得患失的模样,比以前温柔,比以前乖顺听话,却更像是一个失去了自我,任由他人摆布的空心人。

他缺席了这三年时骨的成长过程,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能让时骨从二十岁时娇纵大胆的他变成现在谨小慎微的他,哪怕这不是日常生活,是在工作中,闻寒洲也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想。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时骨不想再面对闻寒洲那张脸,于是回过头去,精神疾病部门的主任站在门口,对闻寒洲笑的灿烂,声音温柔:“Lucien,你答应我要和我去吃饭的,走吧。”

闻寒洲有一会儿没说话,过了好半天,他才沉沉地应了一声,他把那两张A4纸放在桌上,“那你重写吧,下周一之前交给我就好。”

时骨没出声,他只是垂着脑袋,幅度极轻地点了点头。

闻寒洲脱掉了自己的白大褂,穿好大衣,没什么表情地略过了站在他办公桌前的时骨,可在他即将走出办公室的前一刻,时骨突然鼓起勇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闻寒洲。”

黑色皮鞋顿在了原地,闻寒洲回过头,望着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绿意,沉沉地回应他:“嗯。”

时骨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很快,他向前一步,极度紧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我……”

其实我给你带了午餐,我不想让你去和他吃饭。

对方很有耐心,看他犹豫良久,却也没有出门,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等着他把话说出来,给时骨一种错觉,好像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要闻寒洲做什么,他都能无条件答应自己的要求。

三年前的闻寒洲就是这样的,但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时骨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恃宠而骄,随便撒个娇就能让闻寒洲为他做任何事情的时骨了,强烈的悲伤感从心中升起,让时骨差点当着闻寒洲的面红了眼睛。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用什么样的身份,能和闻寒洲说出这些呢。

他们早就不是当年的关系,也回不去从前了。

闻寒洲仍然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时骨说出接下来的话,任凭屋外的主任已经开始催促,却依旧不动如山。

可他们这场无声的博弈中,率先败下阵来的是时骨,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脏的疼痛感和窒息感,强行撑出一抹笑意:“没什么,你去吃饭吧。”

将近半分钟的沉默过后,等来了这样的一句话,闻寒洲的眼眸沉了,可他没有任何表现,只是盯着时骨那张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脸,回答他:“好。”

语气实在不算好,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但这时候的时骨实在不敢过多揣测,他以为闻寒洲是在对他的多管闲事和那整理的稀巴烂的患者分析而愤怒,于是连忙低下头,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闻寒洲走了,办公室的门在时骨的视线内被带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时骨一个人,在闻寒洲离开的那刻,时骨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扶了一把手边的墙,这才不至于脸着地摔倒。

眼眶渐渐湿润了,时骨觉得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他扶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泪水染湿了他浅色的牛仔裤,晕开了一片深色的痕迹,他想到昨天中午在茶水间里碰到艾德琳,对方与他八卦闲聊,说精神疾病部门的主任对闻寒洲有意思,两个人经常会在一起聊天,有一次上班也是一起来的,问时骨知不知道这件事。

时骨当然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可当他看到艾德琳神色兴奋,说两个人站在一起极为般配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难受,甚至差点当场失态,最终在艾德琳的话语中落荒而逃,甚至没有勇气听完她的话。

明明站在闻寒洲身边,和他般配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的。

他那么爱闻寒洲,爱到从心底蔓延出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他也常常会恨自己,恨自己那个时候就那样走了,恨自己没有能力在这三年里联系到闻寒洲。

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三年前的他什么也做不了,面对闻灼庭的逼迫,他只能选择离开,曾经的时骨是那样无力,一如现在的他,看着有其他比自己更优秀,与他更般配的人来到闻寒洲的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闻寒洲与自己渐行渐远。

而他,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就是这样一个废物,一个运气不好,与身边所有人都相克的不祥之人,每一位与他关系亲密的人最后都会离他而去,唯有时骨一人,独自留在原地徘徊。

曾经,他的弟弟时郁因他而死,他的父亲也在他眼前死去,现在,他最爱的人也不再要他,他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世界里只有自己,再也容纳不进任何人的独行者。

或许闻寒洲已经走出来了,从三年前那场变故里走了出来,准备开启新的生活,可他却没有,他就像一只被困在迷宫中的斗兽,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却还是会回到原点,永远都无法走出这片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

真窝囊啊。

时骨把头埋在臂弯里,自嘲地想。

不知过了多久,时骨的眼泪流干了,他慢慢地站起身,腰腹处摩擦着毛衣布料,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让他差点站不稳,时骨痛苦地皱着眉,缓慢地挪动着步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闻寒洲休息室的门。

尽管闻寒洲从不限制时骨的活动范围,明确告诉他自己的休息室他想用就用,做什么都可以,甚至还把保险柜的密码也告诉了他,但此刻的时骨什么也不想做,休息室里有一面镜子,他只想看看,自己腰腹处的烫伤怎么样了。

于是他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极为漂亮,却过分苍白的脸,以及刚刚哭过的,颜色艳丽的眼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掀开了自己毛衣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