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佩兰姨端着竹篾筐走过来,里面放着两团毛线和织了一半的毛衣。
她从一旁拎了凳子,坐在阳光里,“今天太阳真好,我来这坐会找你聊聊天。”
王秀丽从厨房走出来,“你坐,喝茶吗?”
“不喝,我刚来的时候喝过了。”刘佩兰看着王秀丽头发上的发夹打趣道:“你还挺会赶时髦,你这发夹是哪里买的,我看这个款式还挺好看的。”
王秀丽略带羞涩地笑道:“哪买的,这都是家音拿给我的。”
“家音还挺孝顺的,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孝顺的侄女。”刘佩兰拿起毛衣针开始捋线。
家音在屋内,佩兰姨的话她听在耳中,想到她平日里对自己也颇为照顾,而且卖发饰的事情她迟早也会知道。
从袋子里翻找出一个暗红色的抓夹两个粉色的抓夹,又挑了些亮色的发圈和一版多巴胺色系的发卡。
走出去,将这些放在佩兰姨的竹篾筐里。
“哎呀,这是做什么?”刘佩兰将发饰拿出来,“这些都是花钱进的,我不能要。”
家音按下她的手,“佩兰姨,你收着吧,我那还有好多呢,你不用可以留着给大丫二丫用。”
见她这样说,刘佩兰便不再推辞,拿起发卡,阳光下,发卡的颜色显得更加鲜亮。
她取下一个五角星发卡,胖嘟嘟的五角星煞是好看,“这发卡真好看,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这样式的。”
王秀丽摸摸头发上的发夹,“是啊,这夹子也方便。”
“这东西得不少钱吧,多少钱,我拿钱给你。”
“孩子给你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平日里多亏你照拂,不然这几个孩子在村里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瞧你这话说的,我照拂啥了我能不知道……”说到这里刘佩兰停下来看着家音,面上带了一丝严肃,问:“昨天村里的老梁媳妇过来坐了一会,那个王严明老婆前几天是不是在街上遇到你?”
家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天买肉的时候确实遇到她,她还拉着自己说了几句话。
“老梁媳妇跟我玩的熟,她家跟李梅家里挨着,她那天听王严明老婆和李梅说话,说什么要来找你要药费还是什么,她听的也不清楚,反正这几天你让你姑在这多住几天,我怕到时候她来找你麻烦。”
刘佩兰说着将那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王秀丽,王秀丽听得心惊胆战。
王秀丽一脸后怕,转头看着家音,“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哟,这要是砸出人命怎么办哟!”
家音装作没听见,“那啥,大姑你们聊。”
家音说完躲进屋子里。
下午没什么事情,让家豪拿出作业本,看着家豪写作业。
家豪磨磨蹭蹭不想写。
“今天我就坐这里看着你,有不会的问我。”家音搬着板凳坐在旁边。
家怡第一次看到姐姐这么严肃,乖乖地坐一边吃糖果,不敢说话。
“写!”
无奈之下家豪只能拿起笔。
三年级课程按理说不难,主课只有数学和语文。
“等下,你这算的对吗?”
“你这字都不会写吗?!”
“这么简单的题怎么会算错……”
……
一下午总算写完一本。
家豪有些委屈,“姐,你能不能别凶我了,我本来会的题都被你凶的不会了。”
“是啊,学习也不是一天的事情。”王秀丽走进来跟着附和道。
连大姑也这样说,她反思了一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我看他写作业我着急。”
“学习的事情急不来的,男孩子开窍的晚,慢慢教。”
听到大姑帮自己说话,家豪偷偷瞅了姐姐一眼,见她面上没有生气,不禁松了口气。
看大姑在舀大米准备做晚饭,家音走过去,“大姑我来帮你吧。”
“用不着你,我来。”大姑拒绝,“你手上的冻疮还没好,不要碰水。我在这又没有什么事,帮你做做饭,洗洗衣服,活又不重。”
“我这冻疮都快好了。”
家音伸出手,她的手已经好了很多,伤口已经结痂快要脱落。
“那也用不着你。”大姑舀好米停下来,“也不知道我能在这里住多久,一直住这里也不是个事,明天我得回去一趟看看。”
“我陪你。”家音犹豫了一下又问:“要不要喊几个人?”
“喊什么人,咱们村里你大爷爷一家又不会说话不能主事。”王秀丽摇摇头。
“那村长呢?”
村长王守根也算是她们的亲戚,不过稍远一些。
“算了,先去看看情况。”王秀丽有点害怕被别人知道她被人赶出去的事情。
这个时候本身离婚的就少,何况她还是被人赶出去的,万一被人知道,她在这个村也过不下去了。
家音一眼看穿大姑的想法,但这种事情只能她自己想通了,别人干涉不了。
晚上给三轮车充电,王秀丽好奇的看着三轮车,问:“这车子是充电的啊,这费不费电?”
“不费电。”家音摇摇头。
“这么好,咱们这边可没有卖这个的吧。”
“嗯。”
“承德在外面果然正干了。”大姑欣慰的点点头,想到早死的弟媳感慨道:“可惜红红看不到,想不到他的福了。”
家音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让家豪家怡在佩兰姨家待着。
她骑着三轮车带着大姑往大姑家去。
大姑家在离镇上不远处,和大部分农家一样的三间土坯房,拦着半人高的院墙。
离得远远的就看到大姑的婆婆刘银花在院子里晒咸菜。
家音跟着大姑走进去,她婆婆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妈?”王秀丽叫了声。
刘银花阴阳怪气的说:“别叫我妈,你跑这几天活都是我一个干,你舒坦了吧。家里活不干,孩子也不管了,都是我的事了,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你这么个媳妇。”
家音实在听不下去,反驳道:“什么叫跑了这几天,大姑不是你们赶走的吗?!”
刘银花眼睛一瞪,看着有些吓人,“你又哪来的,谁跟你说话了,哪里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