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庄!
近几日来到庄子内的流民,见到一众景象,皆是神情复杂!
此间并未见到任何人劳作耕种,所做的皆是不明所以的活计!
妇人们用柳条编织背篓,或是手捻绳索!
汉子们砌出七八口熔炉,日夜不停的打造铁锥、凿子、铁锤等器物!
其中有木匠活儿能拿出手的,便聚在一起赶制独轮车!
便是半大的孩子,也奔跑于庄中各处传达着命令!
更让人称奇的,便是庄子中一日三餐统一放饭,一切开销皆由庄子负责!
刘二喜带着弟弟与老娘,已经来了两日!
庄子给分了一处带小院的两间房,崭新的大铁锅,三床铺盖!
见此情景,顷刻间娘仨儿抱头痛哭!
徒步千里,终是不负苦心人!
在庄中管事的一番讲解下,刘二喜算是明白了!
庄主二爷要给他们建座城!
而且还管饭,管到城建好那天!
自小便未吃过饱饭的刘二喜,起初还感觉不可思议!
可七八个胡饼下肚后,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喝着羊汤!
挨饿!
一种能折磨死人的刑罚!
家中只有刘二喜一个青壮,每年交了租子,纳了粮,仅剩的一点口粮哪敢多吃一口!
三日!
有着一把子气力的刘二喜,被安排去了庄子北面!
一行人在老匠人的吩咐下,开始奋力的挖着地基!
方至晌午,伴随一声尖锐的哨音,众人放下手中镐头,长长舒口气!
便是有熟络的,三三两两寻个背阴的树下插科打诨!
不过片刻,一辆辆独轮车载着小山一般的饭食来到近前!
苫布揭开之际,浓郁的香气瞬间飘散四周,出了一上午气力的汉子们,顿时饥渴难耐!
但却也只是暗自吞咽口水,默默看着!
待一声悠长的哨声划过空中,一众汉子方才有条不紊的排队!
片刻后,刘二喜来到独轮车前,只见香酥的胡饼旁,还有载满大桶的熏肉!
负责吃食的管事见其神情,心中顿时了然,拾起四张胡饼夹上一块肥厚的熏肉,随手递过去,便笑道:“慢些吃,咱们这里管够!”
刘二喜木讷接在手中,下意识道:“小的,小的谢过老爷!”
此言一出,在侧的汉子皆是大笑连连!
刘二喜方欲离去,便被管事叫住!
前者见状,还以为自己哪里惹恼了面前管事!
只见管事抬手指向一旁正嬉笑的汉子,便道:“你来告诉他,咱们庄子,谁才是老爷!”
汉子站起身形,转而扫向四周,笑道:“谁是老爷?”
待见附近百余汉子齐声喊道:“二爷,二爷... ...”
八张胡饼,二块熏肉,三碗解暑凉茶!
刘二喜伴着夏日微风,靠着树墩鼾声大起!
避暑!
躲过午后最毒的日头,方至申时,尖锐的哨声再次响起!
片刻后,洪亮的号子声响彻四周!
吃饱喝足,攒足精神的刘二喜,抡着大镐,心中畅然!
这座城,是二爷的,是庄子的,也,也是我的!
抬头擦拭下额头汗水,随即转身去水桶中舀出一瓢,大口大口饮去!
待返回时,只见一挺拔少年站在身侧,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飞快的抡着手中大镐!
刘二喜见状,将脖间的麻巾一递,便道:“你这孩子干活儿,咋不知道稀力呢,像你这么干的话,明个便得趴窝!”
前者闻言,将麻巾捏在手中,随即笑道:“以往在家做的是猎户活计,这刨地的活儿咱也没干过啊!”
刘二喜闻言,立刻胸脯一挺,拾起大镐便开始做着示范!
顷刻间,二人便熟络起来,直至傍晚,一声悠长哨声再次响起!
二人便一起结伴向庄子走去!
方至庄门处,青头望着鹤立鸡群的挺拔少年,在仔细瞧了瞧那双桃花美眸,立刻抢步上前,笑道:“二爷,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在旁的刘二喜闻言,顿时目瞪口呆,望着同自己抡了一下午的少年,一脸的不可思议!
待见少年灿然一笑,抬手将青头腰间的酒囊扯下,塞入前者怀中,笑道:“二喜兄,喝点酒水,解解乏!”
言罢,拉着青头向庄中走去!
稍时,在庄中新修缮的议事厅中,二郎端坐首位,望着已经晒成黑炭一般的茂才,笑道:“方才多久的光景,怎弄的如此狼狈!”
话音刚落,堂中自岳均植与齐云树,余下的一众管事皆是哄然大笑!
茂才闻言,苦笑一声,便道:“跑了小半个河谷,没的法子啊!”
风餐露宿,奔袭河谷,寻找工匠,此中艰辛二郎自是晓得!
随即又道:“还不算白跑,经年的老匠人带回百余人,拖家带口的七十余户!”
“工匠方面勉强够了,只有青壮还是差上一些!”
二郎闻言,转而看向岳均植!
后者见状,起身道:“目前庄子共计三千八百余人,除去匠人、妇孺与武备,便只有七百余青壮参与建造!”
二郎随即道:“目前每日来到庄子的流民是多少!”
只见齐云树身后一汉子向前跨出一步,高声道:“近一旬,每日在八十人左右,但近两日来人逐渐开始减少!”
八十人,也不过能出来二十青壮!
二郎心中盘算片刻,无论如何这青壮数量还是差着五百之数!
随即看向齐云树!
后者见状,顿时苦笑,便道:“近些时日流民人口激增,现在已经有数百户人家,居住在庄子外围!”
“我这三百的武备定是动不得的,便是前几日还有马匪前来探查,追了四五里,方留下几个头颅!”
“夜里又加了明哨暗哨,我还想让岳掌事拨些人与我呢!”
二郎听此一番,顿时头大!
人啊!
正值愁思之际,脑中突然回想起齐云树所言的马匪!
马匪!
马匪也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