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风和日丽。
墨司曜靠坐在床边,连人带被地把姜雪璃抱在腿上,柔声道:“阿璃,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不吃,好困。”姜雪璃迷迷糊糊地蹭着他的胸口,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他怀里。
长发如瀑散落,露出一张素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如羽翼颤动,嘴唇胭红,整个人像只猫儿缩成一团,
都揣崽崽了,还是这般可爱。
墨司曜只觉得满心喜悦,重重亲了她脸颊好几口,亲吻渐渐往下落到脖子处,亲着亲着,他忍不住加重力道,
姜雪璃倏然睁开眼,一把推开他的脸,抬手伸往他腰间,狠狠拧住软肉,转着圈。
“嘶——疼!”墨司曜惨叫一声,“阿璃,你谋杀亲夫啊!”
姜雪璃揉着肩膀,白他一眼,“你咬我做什么?”
墨司曜心虚地瞟着她削薄雪肩上清晰的牙齿印,支支吾吾:“那,那啥,忍不住,就咬了一口……”
“啪!”
姜雪璃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起开!一大早就讨打!”
“阿璃,日上三竿不早了。”墨司曜嘴上说着不早了,却赖在她身上不肯起来了。
姜雪璃朝窗户边看去,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棂,洒落一室,屋里亮堂堂一片。
她惊讶地问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阿予呢?”
“早点叫你起床你起得来嘛?”墨司曜小声嘀咕一句。
姜雪璃横他一眼。
美人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勾得墨小公子心痒难耐。
他稀罕地凑上去,盯着她的嘴唇就要亲下去。
姜雪璃抬手捂住他的嘴,“还没洗漱呢,不准亲!”
“我洗漱了!”
墨司曜张开嘴,给她看他牙齿,又捧着她的脸冲她呼了一口气,“阿璃,你闻闻香不香。”
富贵人家会养孩子,墨小公子一口牙齿生的洁白整齐,呼气时淡淡的薄荷青柠香气闻着十分清新。
姜雪璃抿着唇笑:“我还没洗漱呢。”
墨司曜一点不在意,纠缠着要亲亲:“没事没事,阿璃不洗漱也香香的。”
“少来。”姜雪璃躲着他,“快点起来,别闹了。”
“不嘛不嘛,”墨司曜趴在床上,脸贴着她的肚子,“崽崽,你娘亲嫌弃爹爹,都不让爹爹亲亲了……”
“……”姜雪璃提溜起他的后衣领,“正经点,你别把崽崽教坏了。”
李太医说胎儿在肚子里并不是啥都不懂,他们当爹娘的多和崽崽交流互动,讲讲故事,放点优雅轻松的曲儿给她\/他听,以后孩子生出来,聪明又好带。
墨司曜遵循医嘱,非常乐意和他的崽崽交流,得空就趴在姜雪璃肚子上和小崽崽说话——虽然说的话不那么正经就是了。
他摸了摸姜雪璃的肚子,有点纳闷:“阿璃,怎么都快三个月了,你肚子还没鼓起来?该不会李太医他们诊断错了,你其实没有怀孕吧?”
他视线从姜雪璃脸上,一路往下仔仔细细地察看着,越看越觉得李太医诊断有误,
他家阿璃完全没有其他孕妇恶心呕吐的妊娠反应,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腰没变粗,肚子没变大,这段时间情绪更是稳定得不正常,
她以前来月事那几天,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发脾气——他跟她说话要挨骂,她嫌他吵;他坐在那里不说话也要挨骂,她问他是不是跟她没话可说了……
更别提她能吃能喝能睡,还能轻轻松松地飞来飞去,半点不像锦城贵妇人有了身子后的疲倦困怠。
姜雪璃听他这么一分析,深觉有道理。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自己怀孕了的真实感,
她难以相信会有一个崽崽在她的肚子里,她以后还要把这个崽崽生下来,养着他\/她……
“要不,我们让李太医再把把脉?”姜雪璃问。
墨司曜点点头:“行,那会儿胡大夫不是说了吗,日子浅,他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喜脉,说不得就是他搞错了。”
姜雪璃:“那如果真是搞错了,相公你会不会觉得很失落?”
墨司曜:“会。”
姜雪璃怒目。
墨司曜神色郁郁:“你若是没怀孕,我这几个月克制自己的清心寡欲算什么?我都快憋死了,这特么的像话吗!”
姜雪璃气呼呼地别过脸:“敢情你只想着那事儿……”
“阿璃,”墨司曜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认真道,“我很喜欢你,我看到你就想亲你,抱你,阿璃,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的喜欢。”
是生理性的喜欢。
亦是心理上的喜欢。
生理性的喜欢,是身体控制不住的想亲近,亲亲抱抱睡觉觉。
心理上的喜欢,是看到她就很开心,只要她在身边,哪里都觉得安心,
就像,十二岁的墨司曜第一次见到十岁的小狐狸,哪怕她戴着面具,多情又无情的墨小公子,却鬼使神差地主动想靠近她,莫名其妙地喜欢她。
就像,十九岁的墨司曜忘记了十七岁的姜雪璃,他们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碰面就要吵得不可开交,却在互相算计的拜堂成亲后,再一次的喜欢上了她。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
一开始是你,后来是你,
兜兜转转只喜欢你。
他不会去深究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的姜雪璃,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姜雪璃,这就够了。
墨司曜从不吝啬表达爱意。
他总是很顺口地说出“阿璃,我好喜欢你啊”,“阿璃,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阿璃,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刻意,很随意,
他的喜欢,和他吃饭睡觉一样顺其自然。
姜雪璃乖顺地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欢喜地和他十指相扣。
好半晌,她开口问:“还要不要去找李太医?”
墨司曜点头:“要。”
一不做二不休。
姜雪璃洗漱更衣后,两口子直奔李太医住的院子。
日头正好,李太医坐在院子里,正在和凤王府的府医张太医品茗下围棋。
茶香袅袅飘散,黑子白子在棋盘上激烈厮杀,你吃我一子,我围堵你后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墨司曜许久没下棋了,一见到棋盘,手痒心痒,拉着姜雪璃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李太医和张太医瞥他们一眼,收回视线,继续你来我往地对局。
“张太医,走那走那,你走这儿要被吃掉了!”
李太医瞪他:“观棋不语真君子。”
墨司曜哦了一声,闭嘴。
“李太医,你会不会下棋啊,你怎么可以走这里……”
张太医按住他捏棋子的手:“小侯爷,落子无悔。”
墨司曜据理力争:“明知是错的,怎的知错不改?”
李太医吹胡子瞪眼:“你少瞎指点了,臭棋篓子懂什么?”
南行一路坐了一个多月的船,在船上李太医没少和墨司曜下棋。
小侯爷人菜瘾大,棋品又差,李太医身心双摧残,见到他就躲着走。
偏墨司曜没自觉,总拉着他下棋,李太医惹不起,躲不起,每日提醒自己将来回了锦城,定是要记得问墨世子讨要这精神损失费……
一盘棋被他搅得稀碎。
李太医索性揉乱了棋盘,问:“小侯爷这会儿过来寻老夫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