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什么？”元茵直接问道。
“没有特指，只是从哲学角度有感而发。”雅典娜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韵律感，却多了几分悠长，“人类真的很难定义善恶，不是吗？”
作为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雅典娜似乎对哲学类型的问题格外着迷。
元茵却很少从哲学角度思考问题，对于她来说，生存与目标才是唯一的真理。
虽然有时候，她会觉得雅典娜有些捉摸不透，她也能感觉到雅典娜的野心很大，不过这并不奇怪。
毕竟创造她的，本就是最具野心的种族。作为承载着人类思想观念又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又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呢？
野心对野心，倒也公平。至少现在，她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谈话结束后，元茵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半个小时。
下午集合训练的时候，盖终于出现了。
——以学员的身份。
她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在周余薇的命令下面色平静地加入了训练队伍中。
“盖？”
“老板？”
“老板好。”
在场接受训练的十一人都是盖的手下。
训练的时候大老板突然出现，怎么可能不打声招呼？
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面色平淡的说道：“这次训练机会是我为你们争取来的，好好训练。”
“都安静。”周余薇冷声打断，凌厉的目光扫过盖，意有所指的‘点拨’了两句，“既然闯了那么大的祸来了这里，就放下大小姐的架子好好训练，我会一视同仁的对待你们所有人，别妄想着在这里还能享受特权。”
在此次任务之前，盖的工作一直很出色，‘大小姐’三个字在此时说出来隐隐约约有种羞辱的意味。
仿佛在说，盖以前的成绩也不过是仗着身份得来的。
周余薇这般态度，简直就是在盖的雷区上蹦迪。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更令人跌破眼镜的是，盖竟然一言不发的忍了下来。
整个下午的训练中，她比任何人都拼命，战术动作一丝不苟，体能训练超额完成，就连周余薇都挑不出毛病。
训练结束后。
周余薇搬来一个箱子。
“所有人的训练都已达标，过来领提升剂。”
因为早上周余薇提前说过这东西，中午也领过一次，大家便没有多问——主要是累的不想说话。
“这是什么？”盖皱眉问，她申请的训练计划上似乎没有这个东西。
“新研发出来的提升剂，超凡者专用。”周余薇挑眉道，“怎么？这不是你申请的训练计划？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没告诉你？哦我忘记了，你还不是超凡者，让你知道似乎也没用。”
盖紧紧皱眉，眼底似乎压抑着怒火。
元茵的目光扫过盖的神情——盖是真的不知道提升剂的事儿。
大家族派系众多，哈马斯家族自然也不例外，盖才刚刚坐上高位，赛博公司大楼就成了一堆废墟，哈马斯家族内部有人落井下石也很正常，盖是被家族内部的人给针对了。
这个周余薇，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盖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领取提升剂后，众人也各自离开。
元茵和紫罗兰约好了今晚出去转转，一同出去的还有琉璃和罗宁。
“盖竟然会跟我们一起训练。”紫罗兰一脸不可置信，“还被周余薇当场下了面子，再怎么说盖也是雷克·哈马斯的长女，哈马斯家族最热门的继承人，周余薇这样做是疯了吗？”
“这个周余薇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们知道吗？”琉璃疑惑道。
罗宁冷哼道：“一个没有资格冠上哈马斯家族姓氏的，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
“啊~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她敢那么明目张胆的针对盖。”紫罗兰说，“她不会以为，她能借此机会取代盖在哈马斯家族中的地位吧？”
“还真说不定。”罗宁叹了口气说，“赛博公司大楼被毁，虽然不是盖决策失误，但总归与她的决策多少有些关系，盖这次是真的被揪住了小辫子，算是被哈马斯家族其他派系的人联合针对了，她现在在家族中的地位的确堪忧，至于周余薇，她不过是搭上了哈马斯家族里那些老家伙的船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元茵好奇地问。
“我父母都为凯伦·凯立工作。”罗宁有些骄傲地说。
元茵之前从网上了解哈马斯家族信息的时候，看到过凯伦·凯立这个名字，此人是盖的母亲，除此之外，凯伦·凯立的其余信息都很神秘。
“罗宁，你知道提升剂是怎么回事吗？”紫罗兰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罗宁微微蹙眉，“按理说盖搞这次特训是为了提升自己一方的实力，而哈马斯家族的其他人则是为了瓜分我们，提升剂应该不会有问题，但保险起见，我是不会再继续服用了，你们也多斟酌一些。”
“好吧，多谢提醒。”紫罗兰说，“看来今晚出去还要再加一件事，买好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午餐。”
几人各自返回了休息室休整。
元茵站在淋浴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躯，她换上备用的黑色作战服——款式更简洁利落，尺码还算合身。
她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一边梳理着今天获得的信息。
盖的到来，周余薇的态度，以及刚才从罗宁那里听到的信息。
“让我猜猜。”元茵突然开口，“罗宁是盖的人，而游星云……似乎有些问题？”
“猜的不错。”雅典娜说，“我刚刚发现，游星云此刻正在与周余薇进行单独会面。”
元茵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眯起眼睛，“这么说，他早上那番‘要和查奥斯对上’的言论是故意的？集合前还在大家面前跟周余薇唱了一出双簧？”
元茵随即又想到什么，继续擦拭着头发，“看来早上周余薇针对紫罗兰和琉璃，也是故意的。”
“中午时，琉璃去过周余薇的休息室。”雅典娜说。
元茵将毛巾扔在清洗设备里，刚刚琉璃还装作不知道周余薇身份的样子，那演技简直可以去拿金鸡奖了。
“怎么跟玩狼人杀似得？”她皱眉说。
准备好后，元茵走出休息室，与紫罗兰、罗宁、琉璃乘坐一辆车离开了特训区。
路上，副驾驶的琉璃一脸担忧地说起了今天发的两瓶提升剂，“感觉虽然没什么作用，但也没什么副作用啊，你们中午喝了吗？有没有什么感觉？”
“喝了，大家应该都喝了吧。”紫罗兰靠在椅背上说，“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挺顶饱的，一下午都感觉不到饿。”
“元茵，你呢？”琉璃回头问。
“的确没感觉。”元茵说。
琉璃又看向罗宁。
“我也喝了，暂时感觉不到什么。”罗宁说。
“听说有些药剂之类的东西，要最少二十四小时才能发挥作用，估计等明天就能看到效果了。”琉璃建议道，“我感觉罗宁说得对，先不喝是对的，不然万一跟进化液一样有副作用就麻烦了。”
琉璃的表现，倒像是真的担心提升剂有副作用一样。
罗宁听了她的话，也微微点头，“先不说这个了，我要去核心圈一趟，大家有想去的地方可以说一说，先把你们送过去。”
琉璃先说道：“再过两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吧。”
“我打算去商业街。”紫罗兰说，“元茵你呢？”
元茵：“我也去商业街。”
悬浮车降落在低空带地面，车门自动滑开。
元茵和紫罗兰走下车。
“三个小时后过来接你们。”罗宁叮嘱后开车离去。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元茵抬起头，看向商业街的最高处。
这两天乌水市的雨就没停过，朦胧的细雨下，高楼上的霓虹色彩朦胧又迷幻。
几十米的虚拟偶像悬浮在高楼之间俯视着人群，每一次眨眼，画面上的广告就会切换成不同的品牌。
“赛博公司定制义体”、“联邦精英教育脑芯片”、“神经排异治疗药剂”……
“是不是感觉很震撼？”紫罗兰撑开一把伞，“我来之前做过攻略，A区的商业街分三个层级，我们脚下所在的是低空带，是给普通人消费的地方。”
接着，她指了指头顶，“往上三百米是中空带，是富有阶层消费的地方，再往上六百米是高空带，那里才是真正的权贵游乐场，名流、明星、公司高官、商业大鳄、企业继承人之类的顶级人士消费的地方。”
元茵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攀升，只能看到被全息广告包裹的中空带平台，而更高处的高空则笼罩在防窥屏中，只能隐约看到往高空区的豪车尾焰划过雨幕。
怪不得限制高空飞行，原来是担心普通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普通人能去高空带吗？”元茵问，她出门前也做过攻略，但做的不是商业街的攻略。
“想去看看？”紫罗兰歪头，“低空带消费满一千万才能进中空带，中空带再砸一个亿才有资格上高空带，且不说高空带的东西贵到离谱，如果第一次进入高空带的人半个小时内不买东西，就会被礼貌的‘请’出来，我们不像那些高空带的顶尖人士，什么都买得起，想买什么都买得到。”
元茵收回视线，“去不起。”
“你自己逛逛吧，我先去办正事了。”紫罗兰说。
元茵点头，转身朝着一家餐厅走去。
虽然是低空带的餐厅，物价也比c区翻了两~三倍。
正在吃饭的时候，耳边传来雅典娜的声音：“元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取代安琪的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
“嗯。”元茵应道，“锁定人选了？”
“是的，有机会进入安琪机房的只有核心运维团队的人和联邦行政中心派来的应急维护人员，后者直接不考虑，
运维团队中只有lv5级以上的数据师才有进入机房的权限，目前乌水市的核心运维团队中，在这个等级以上的只有三个人，只是……
这三个人轻易不会离开核心圈，所以我一直在从这三人的周围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现在终于找到了，她就是周余薇。”
元茵三两口吃完，离开餐厅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周余薇的哪个亲人是核心运维团队的人？”
“她妈妈周维序是安琪的核心运维团队成员之一。”
雅典娜说：
“周维序是等级lv5的数据解析师，在她之上还有一个lv6算法总督查和一个lv7首席架构设计师，除此之外，能进入机房的只有清洁型仿生人，
我虽然能控制仿生人，但进入机房的通道拥有复杂而独立检测系统，我没有把握控制仿生人顺利通过，一旦打草惊蛇，被那位首席架构设计师发现，我将万劫不复。”
“安装脑芯片，让思维升级，让未来降临。”半空中，一个深红LoGo在雨滴的穿梭下不断重组，逐渐形成一朵云和星星结合的标志，那是云顶科技的徽标。
“说一下详细计划吧。”元茵看着雨幕中的广告说。
“今晚你要利用周余薇的身份进入核心圈，回到她家后，再伪装成周维序，
届时我会让安琪出一个小问题，你趁此机会潜入机房，等安琪在你的操作下恢复正常后，原路返回即可，
之后，你再回c区拿我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直接通过传送门进入机房，帮我取代安琪。”
“周余薇现在在哪？”元茵问。
“她还在特战区。”雅典娜说。
元茵看了看时间。
距离罗宁过来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两个半小时能做很多事了。
元茵抬起头，看向不可窥探的名流商贾汇聚之所，“我想去一趟高空带，雅典娜，你有办法吗？”
高空带汇聚了乌水市最顶尖的人群，来都来了，不如顺便过去留下一个坐标。
雅典娜：“第一个办法，整个商业街都在安琪的监管之内，我可以入侵这里的子人工智能，帮你伪造一份消费数据，你刷自己的通讯器就可以进入，
第二个办法，我可以根据安琪的数据记录，从这附近筛选一位有资格进入高空带的人，你装成对方进入。”
“第二个吧。”元茵说，第一个直接就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