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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刘定边发出一声凄厉嚎叫,鲜血汩汩地顺着眼角流下,一只眼的视野尽皆化作猩红之色,鞭痕从额角一路蔓延到眼下。
“你们都瞎了不成,还不速速斩杀逆贼!”
他哀嚎着用独眼扫过四周军卒,却发现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任由他这个军中武职被人鞭挞。
“谁能斩杀此獠,本将提他为军中队正,还不速速动手!”
随着皮鞭落下,刘定边裸露在外的老脸几乎变得血肉模糊,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如蚯蚓般交织在他脸上,唯独那张嘴,被有意放过。
哪怕作为见惯生死厮杀的军卒,也对这样的场景感到一阵胆寒。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够听着仇人从哀声求饶到嘶声怒骂,仍旧面不改色,握着马鞭的手沉稳无比,一下又一下精准地抽打在刘定边脸上。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一幕,这些最底层的军卒,心底都涌起了畅快之意,曾几何时,他们在刘定边面前也是这般,被后者肆意鞭挞。
姜无衣的一席话,更深深触及了他们内心。
在这些军卒看来,自己奋勇厮杀获得的军功被上头掠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自己不过是个小卒,不说军中营将,便是武职,那也是他们高不可攀的存在,努力一世,又有几人能有幸披上那身为武职的甲胄?
军功被掠夺、抚恤银被克扣,那又如何?
至少到最后,他们还不算做无用功,就理应心存感激。
如今却有人站在他们面前,亲口告诉他们:
不是这样的。
他们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后世子孙铭记自己的名字;他们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曾经那些让自己高不可攀的存在!
望着人群中那道昂扬站立的少年身影,这些军卒的目光从一开始的畏惧、敬服,逐渐变为追随。
他们有人想起了往日战死的同袍,有人想起了自己昔日的种种努力。
若当初带领他们的是那道少年身影,他们的人生,还会是这样吗?
万般情绪,都化作一道道低吟或怒吼。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姜无衣垂下目光,注视着脚下早已骂不出声的刘定边,低笑道:
“听见了吗?”
刘定边的意识早已陷入恍惚,眼前的视野只剩下一片血红,整张脸都被抽得看不出模样,鲜血和烂肉混作一团,变成一团恶心的肉泥。
他要死了。
即便如此,在听见姜无衣的询问后,他依然下意识蠕动嘴唇,声音几不可闻,却清晰传入到姜无衣耳中。
“我、我不想死......”
“这就是你的遗言?”
“那你可以去死了。”
姜无衣轻笑一声,拿起刀刃,寒芒凛冽的刀锋顶在了刘定边胸口。
一道骑马人影远远出现在山道上,看见姜无衣举起的刀锋后,赶来的清水县县丞瞳孔一缩,高声喊道:
“姜小哥,刀下留人!”
手腕渐渐用力,刀刃轻而易举地破开铁甲,一点点没入到血肉之中,随着刘定边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血水顺着缝隙间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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