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放慢脚步想要耍滑头的山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背后捅进来的居然会是同伴的刀子。
“啊!”
直到一声声惨叫在队伍后方响起,已经冲出去的山匪才意识到不对。
回头看去,便看见姜无衣一刀劈翻了一个倒霉蛋。
“娘的,果真是条养不熟的狼,连大当家都被你蒙骗过去。”
“先杀了他们,再去帮大当家。”
在胡为心腹的带领下,余下的几十人纷纷调转刀口,向姜无衣杀来。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六人皆是面色无惧,一字排开只等姜无衣开口。
甩去刀尖上血珠,姜无衣舔舔嘴角,只剩疯狂之色。
“哥几个,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杀!”
他嘶声呐喊,紧握双刀反杀向匪群,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身后似有千军万马。
“清水县捕快,奉令剿匪!”
互相对视一眼后,小六子几人皆是亮明身份再不留半分退路。
紧紧跟随姜无衣左右,以他为首组成一个小小的雁翅阵。
所谓雁翅阵,即以精锐居中,两翼如大雁展翅冲杀敌军。
凡用此阵,关键之处不在于两翼雁翅,而取决于正中领头之人。
实力不足,便会被人从中撕开,落得个断翼而亡的下场。
因此雁翅阵中凡为阵首之人,非骁勇之辈不可。
能主动让姜无衣作为阵首,足见五人对他的信任。
“杀!”
相隔不过十数步,彼此间都能看见对方那狰狞神色。
短兵相接。
双刀舞动,姜无衣抬手一刀劈在冲来的山匪面门上,坚硬头骨在刀刃面前与豆腐并无两样,红白之物顿时撒落一地。
以他为首的雁翅阵如虎入羊群,顷刻间将最前一群山匪杀得人仰马翻。
那股玩命的疯狂气势,竟将这些山匪被吓得不敢近前,只好握着刀挤成一团,紧张地注视着姜无衣几人。
片刻功夫,地上又多出了十数具尸首,刺鼻的血腥味随风荡开,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山匪,临死前涣散的瞳孔皆望向人群中那持刀而立的少年郎。
“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来!”
双肩淌下的鲜血将姜无衣整个臂膀都染作红色,握刀的双手却没有半点颤抖,一头黑发披散开来,被杀意浸染的目光扫过一众山匪,仅仅是那眼中森寒杀意,便让这些老匪个个仓皇后退。
“谁还敢来!”
少年持刀而立,披血为袍。
这番模样,让齐泰几人纷纷怒吼出声。
连远处的官兵也为之感染,奋勇厮杀将冲入防线中的山匪又生生杀退回去。
“狼崽子。”
胡为端坐马背,气息却不复先前平稳。
千算万算,他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头狼崽子给骗了,甚至就在不久前,他还将一对宝刀赠予对方。
看着人群中的姜无衣,他厉声开口:
“杀了他们,一颗脑袋,三十两银子!”
“杀了姓姜的,赏五十两银子,为我卧虎山二当家!”
余下的几十个山匪听见这话后,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重赏之下,他们重新壮起胆气,举起了手中刀刃。
姜无衣啐了口血沫,看着三个胡为手下心腹形成合围之势朝他冲杀而来。
在当头山匪惊惧的目光中,他单手握刀一个横斩,隆起的手臂肌肉几乎将衣袍撑破。
寒芒掠过,犹如白昼划过一轮残月。
“噗通”
一颗脸上仍然残留着恐惧的大好头颅高飞而起,血柱狂涌的无头尸身还维持着挥刀动作,手上却只剩下半截断刃。
失去了脑袋的身躯堪堪前冲几步后,便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
直到这时,被斩飞的人头才刚刚落地。
“咕嘟嘟”
断首在黄土泥地上滚了几圈,骨碌碌滚到一人脚下。
那人惊恐低头看去,四目相对。
“啊!”
同伴的惨死直接将他刚刚鼓起的胆气吓得荡然无存,周围人也被这血腥一幕吓得止住脚步。
滚烫温热的鲜血浇淋在头顶,他们却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寒。
连另外两个山匪,也停在姜无衣三步外不敢再上前。
以他为中心的二十步内躺满了山匪尸身,残肢断臂铺满一地,渗流的鲜血几乎没到脚面,犹如人间炼狱!
还活着的山匪,更不及先前半数。
“好!”
目睹全程的魏平安怒吼一声,一刀刺透了面前山匪胸膛,举刀推着那人接连冲出数步方才停下。
“我清水县百姓尚如此,诸位领的是官家银,吃的是官家饭,岂能不如一介布衣?”
似是被他的话语所感染,亦或者是被姜无衣的悍勇触动,场上剩下的官兵齐声高喊:
“死战!”
原本低落的士气随着姜无衣这一刀枭首而被重新提振起来。
官兵被激起心中血性,个个悍不畏死,硬生生将围攻的山匪杀得节节败退。
刘佰长更是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冲胡为哈哈大笑:
“可见到我官兵神勇?还不速速退去!”
一片大好的局势突然反转,偏偏只因为一人。
胡为看向姜无衣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生吞。
随他下山的四百人,到现在已经死伤近半。
护卫车队的官兵却再度被激起斗志,拼着伤亡剧增也不退半步。
再打下去,只怕人还没杀完,他聚起的这几百人倒要先死绝。
何况从方才到现在厮杀已有半个时辰,再拖下去,杀退官兵他们也没时间将银子带走!
“该死!”
他果断放弃了面前对手,任由那个佰长拍马逃至一旁。
枪尖缓缓抬起,直指姜无衣!
林道上。
姜无衣轻轻活动一番手腕,竭力压下手臂的颤抖。
可他不经意露出的几分虚弱,依然被人群中几个老辣山匪捕捉到,开始重新蠢蠢欲动。
他抬起血色刀锋指向众人,双眼圆瞪暴喝一声:
“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无人敢动。
谁也不想被一刀砍了脑袋。
姜无衣冷冷一笑,对这些山匪的畏惧感到不屑。
“不想死的,滚!”
对他的恐惧,逐渐压过了这些山匪对胡为的忠心。
不知是谁第一个往后退去。
哪怕手上依旧握着刀刃,此时他们再没有了举刀的勇气。
渐渐地,他们让开到两旁,最后更是头也不回,宁愿去与护卫车队的官兵厮杀,也不敢再面对姜无衣。
“姜哥儿,还杀不杀?”
齐泰低声询问。
六人中,就属他和姜无衣受伤最重。
姜无衣作为雁翅阵的阵首,时常要同时面对两人甚至三人掩杀。
而齐泰作为压阵,五人的后背全交由他。
他身上的衣衫早就被砍成了碎布条,整个上身布满了狰狞刀口,其余五人身后却毫发无损。
“六哥,还撑不撑得住?”
齐泰低头看了看身上伤势。
“无事,大多是皮肉伤看着吓人,还能继续厮杀。”
姜无衣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车队当中。
尽管靠着一时血勇,官兵重新将山匪杀退,可随着血勇退去,人数越来越少的官兵只会愈发艰难。
他心中拿定主意,正要开口时,却再度听见策马狂奔的马蹄声。
越来越近!
转头看去,几人都看见了挺枪冲来的胡为,目标正是姜无衣!
两人之间尚不足百步,留给姜无衣反应的时间不过三五秒。
以步战骑,不过数秒的时间,他必须要做出最正确的那个抉择。
生,或者死!
“姜哥儿,闪开!”
眼看胡为冲锋的气势已然聚起大半,齐泰没有半分犹豫便要推开姜无衣替他挡下这一枪。
自见面以来,齐泰便对他多有照顾,上了山后,若是没有齐泰信任只怕六人之间配合也不会如此顺利。
此刻,齐泰的舍身更让姜无衣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可他,却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六哥,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