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想干什么!”
刘定边在看见姜无衣动作的那一刻,眉头一皱,脚下连连后退。
他知道,这小子动起手来可不会有半点手软!
“袭杀武职可是死罪!”
刘定边高声大叫,依旧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来迫使姜无衣收手。
手提单刀,面如寒霜,姜无衣一路压抑着的怒气,在此刻尽数爆发。
“老子就从来没怕过死!”
“山匪老子都杀了,还怕你一个军中武职?”
“去你娘的!”
挥舞而来的刀刃在刘定边眼中急速放大,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小子怎敢对他动刀的,就不怕事后自个也掉脑袋吗?
劲风将耳鬓发丝刮得向后飘动,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刘定边慌了。
“你这个疯子!”
他怒吼一声,竭力挥动战刀迎上,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恐惧之色。
只看见那道刀芒从自己身前划过,手中战刀如同纸糊的一般,霎时崩碎开来。
刘定边目光一滞,却并未感受到丝毫疼痛,旋即一阵激动。
没事?
姜小子终归还是怕了!
毕竟他是官兵,是军中武职!
哪有人不怕官兵的。
老子可是堂堂清水卫中佰长!
刘定边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知道怕呃——”
嗓音一滞,他错愕地低头看去。
胸口甲片,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巴掌长的破口,清晰可见甲胄下的翻卷皮肉,还有往外渗出的滚烫鲜血。
直到这时,大脑才将痛觉传递到身体每一处。
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如火烧火燎般灼痛。
“你——”
刘定边重新抬起头来,似乎想要对姜无衣说些什么。
下一刻。
“轰——”
穿戴着甲胄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埃。
鲜血沿着甲胄两侧缝隙汩汩流出。
“姜哥儿!”
卫不平惊呼一声,连忙冲进院房,愣愣地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刘定边。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官兵,这会居然就这么倒在了姜哥儿刀下。
一滴滴血珠正从刀刃上滑落,在姜无衣脚下汇聚成一小滩血水。
“咕......”
“姜哥儿,衙、衙门那边,怎么交代......”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扭头看向姜无衣。
无论怎么说,看着这刘定边倒下时他只觉得一阵畅快。
他娘的,官兵?
官兵又如何!
还不是被姜哥儿一刀劈翻了。
大丈夫当如是,快意恩仇!
可刘定边毕竟是官兵,而姜无衣不过一介布衣,如何与衙门交代?
“你、你敢袭杀官兵,姜无衣,你死定了!”
“衙门和官兵绝不会放过你。”
何胜人也傻了,反应过来后也虚张声势的威胁起来。
他是仗着有人撑腰,才敢昧下银子,甚至是抽刀伤人。
可他最大的靠山——几息前还在人前高深莫测的刘佰长。
居然在姜无衣面前一刀就躺下了!
若是这小子杀红了眼......
何胜的婆娘紧紧抓住他手臂,整个人如鹌鹑般拼命往后缩去,用粗犷的嗓音拼命大喊道:
“俺不知道,俺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俺男人听了刘佰长的鬼话,俺就是个妇道人家,啥也不晓得啊。”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步,两步。
跨过地上的刘定边,姜无衣神色冰冷地往屋内走去,手中刀刃沿途留下一行血线。
看着何胜哆嗦着手往怀里摸去,这熟悉的一幕让他忍不住笑了。
“现在知道怕了?”
曾经有个人,也是如此。
“哈哈哈哈,你不怕官兵,却会怕我?”
他扶额仰头大笑,让脚下的何胜一阵哆嗦。
“银子给你,还给你,俺知道错了。”
“姜哥儿,俺晓得错了,俺这就跟你回去操练,俺啥都听你的,让俺往东俺绝不敢往西去。”
将银子掏出来还不够,何胜“噗通”一声跪倒在姜无衣脚下,拼命地磕头。
“咚咚咚”
三个响头下来,他额间一片血红。
“姜哥儿,俺也是被那姓刘的给蒙骗了,是俺被猪油蒙了心,俺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俺当个屁放了吧!”
又是三个响头。
刀,就在他手旁,触手可及。
他却没有半点胆子,只是跪在地上拼命地给姜无衣磕头。
“被你伤了的,可不是我。”
弯腰捡起地上的三两银子,姜无衣脸上没有半点怜悯之色。
若是此刻敢抽刀,他还敬何胜是个带把的男人。
现在?
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孬货。
“虎哥,虎哥儿,卫哥,是俺不对,俺......俺给你俩磕头、磕头!”
一路跪着出了屋外,何胜对着门口两人拼命磕头,额间血肉模糊,鲜血混着泥沙糊了满脸。
卫不平脸色复杂。
他被姜无衣的果决狠辣彻底折服,跟着这样的人,才能够放心大胆地将后背交出去。
更不必担心自个死后的身后事。
可同样的,姜哥儿这性子,只会招得人恨。
说不定哪天出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走出屋来,姜无衣看也没看地上的何胜,只是将银子塞到常虎手中。
“虎哥受了伤,这三两银子权当给你的补偿。”
常虎又是激动又是惭愧地望着他,三尺高的汉子握着手里几两碎银,整个人却不住地颤抖起来。
“姜哥儿!”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
不只是他,连那些原本退开几步的青壮,也被这一幕所触动。
一个个,他们重新围拢了过来,握紧了手里武器。
“姜哥儿,俺们信你,就算死在山上,俺们也信你会将银子送给俺们家里。”
“姜哥儿,没啥好说的了,衙门要是追查下来,俺们便说是一起动的手,俺们这么多人,衙门肯定不会深究。”
“不错,不错!”
这些人原先各怀心思,对剿匪也不曾抱有太大希望。
可当他们看见姜无衣亲手一刀劈翻官兵,又将银子交到常虎手中后。
所有人都触动了。
从来没有人将他们当作人看过。
衙门也好官兵也好,哪怕是田地上的地主老爷。
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怕还不如牛马重要,哪有人会为他们抱不平,为他们出头的。
能跟着姜哥儿,还有啥不放心的?
死了也不怕家里婆娘过苦日子,不如甩开膀子拼他娘的!
姜无衣淡然一笑,这些汉子骨子里到底还是质朴的。
谁对他们好,他们便对谁好。
自己用行动证明了一切,他们自然也对自己心悦诚服。
“诸位好意我心领了。”
“还是那句话,咱们命都不要了,还怕衙门作甚?”
“衙门来追责,老子自个担下就是。”
“现在,回去操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