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已经在锦盒中,顾怀宁第一眼没看清。
魏清音或是怕她尴尬,伸手将锦盒给合上了。
“王妹妹你定是看错了,这笔虽珍贵,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肯定不是顾妹妹家那一支。”
她说是这般说,但众女只觉得这是她这是在替顾怀宁找补。
送给心仪之人的礼物被随便送给旁人,换了谁都得伤心的。
魏清音在班上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哪会让他人难堪。
顾怀宁没看见实物,只漫不经心看了王月清一眼。
王月清到这会好似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不好意思开口道歉,“对不起顾姐姐,我真的是无意的。”
林华筝脸色难看,连忙对顾怀宁道:“射箭课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有她这一提醒,众女才想起下一节课要去训练场。
教射箭的先生一贯严厉,众女风风火火便往外赶。
待人群离得远了,庄静才皱着眉过来问,“你那表妹怎么回事?”
京城就这么大,众人之间关系基本都清楚。
林华筝张了张嘴,下意识便想替自家表妹遮掩。“她是无心的。”
庄静不以为然,“那她真该长长脑子,前前后后都多少次了。”
顾怀宁笑了笑,眼底倒是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王月清这事,也并非真的完全没有可利用之处。
整堂射箭课,众女看着顾怀宁的目光都带了点幸灾乐祸。
顾怀宁原是若无其事,直到下半场时似是终于顶不住众人嘲笑的目光,以身子不适为由提前回去休息了。
她射箭成绩好,又替大衍争光过,先生并没有为难她。
许是真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连庄静说要陪她都被拒绝了。
众女满眼的幸灾乐祸,只有少数几人面露担心。
射箭课结束后便是午休。
顾怀宁在下午快上课时才回来。
林华筝前来关心,她却摇了摇头,表情似还有些郁郁。
只是潋滟的眼眸深处,微微闪着幽光。
机会她已经给了。
就看对方上不上钩了。
一整个下午过去,顾怀宁都格外的沉默。
众女只当她是心情不好,直到魏清音忽然靠在了桌上,脸色发青。
坐在她旁边的学子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呼救。
授课被打断,动静便传到了隔壁。
魏清若匆匆赶来,“我姐姐怎么了?她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先生满脸担忧,眼下没有大夫在,谁都说不清楚。
“我们也不知道。”坐在魏清音身侧的女学子慌张道,“上一堂课魏姐姐还好好,刚刚不知怎的,突然便这样了。”
魏清若立刻红了眼睛,完全便是姐妹情深的模样。
不多久,书院的大夫同沈敛一同赶来。
检查了一番情况后,大夫得出了初步结论,“应是中毒了。”
不过不是什么剧毒,虽然会短期内叫人不适,但不会伤及性命。
只是旁人不知,一听见是中毒,便纷纷脸色一变。
“中毒?”魏清若睁大眼睛,“我姐姐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事关魏清音,沈敛的神情也比以往更严肃几分。
“您先医治。”他开口,眸光却落在魏清音的位置四周。
一贯冷淡的黑眸细细扫过所有地方,最终视线停在了桌案上墨玉宝毫笔上。
这支笔本就由墨玉而制,通体碧绿。
若不仔细瞧,压根发现不了什么。可沈敛眼力好又细心,这才察觉那笔杆有一处并不怎么透光,仿佛是沾了什么东西。
待大夫施救结束,沈敛这才执起递到对方跟前。
“同这上面之物有关吗?”
丈夫接过后细细分辨了一会,这才点头。
“此乃夜阑花杆汁液,毒性不强,但可叫人腹痛不止。不过此花颜色瑰丽,老夫并未在书院内看见过,怎么会好端端有汁液抹在笔杆上?”
似是验证大夫所言一般,魏清音迷迷糊糊间蜷曲起身子,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
魏清若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我姐姐从不与人结缘,且一贯心善,怎会有人这般恶毒故意害她。”
魏清音确实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了。
不管是谁有事,都会帮忙说上一二。
就这班上,她便在不少女学子同顾怀宁起口角时说过情。
“是啊,怎么会有人如此恶毒,连魏姐姐都舍得下毒。”有受过恩惠的学子顺着对方的话感慨。
顾怀宁看到这,基本已经猜到这场大戏究竟要怎么唱了。
她默不作声,但总有人会将矛头往她身上引。
“对了。顾姐姐今日射箭课上,是不是单独离开了?”有人惊呼。
其实就算她不提,也已经有人想到顾怀宁了。
送心仪之人的东西被转赠,因太过愤怒嫉妒所以干出这般恶毒之事,并非不能理解。
她有非常充足的动机和时间。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庄静的眉头皱得死紧,一点都不相信顾怀宁是这种人。
再者这计谋也太浅显,她相信以好友的脑子,哪怕真想对付谁,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直白肆无忌惮。
沈敛没看顾怀宁,在众人眼里,便是已经连瞧都懒得瞧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姐姐?”魏清若含泪质问,“我姐姐同你无冤无仇,旁人非议你时,她可是帮你说了不少好话的。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
“嫉妒魏姐姐呗。”有人小声嘀咕,“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送给了旁人,当然记恨上对方了。”
“本来就是她一直死缠烂打。”
周遭的声音不算小,众人脸上均有忿忿之色。因为出事的是老好人魏清音,所以众女也格外愤慨。
顾怀宁看了一眼众人,脸上终于忍不住闪过一抹叽哨。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可有什么证据?”
似是不满她此刻还嚣张的态度,众女纷纷开口作证,“只有你一人在射箭课上离开了,除了你还能是谁!”
“对!其他时间我们也都在!根本没瞧见有人碰过笔!”
周遭七嘴八舌,全都义愤填膺。
顾怀宁站在原地等众女说完,这才嗤笑道:“所以你们说了半天,只是看见我离开,而不是亲眼看见是谁抹毒液?”
“若只是如此,你们凭什么断定一定是我!”
魏清若没作声,可她心知肚明,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亲眼所见。
足够的旁证便可叫人百口莫辩。
顾怀宁承不承认都不要紧,哪怕此事不了了之也不无所谓,旁人心中认定是对方所谓就够了。
况且对方越死不承认,只会更加让旁人留下她嚣张跋扈的印象。
魏清若泪眼朦胧抬头看沈敛,“沈世子,你一定要给我姐姐支持公道啊。她这么好的人,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