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宁的马术测试原也是今日进行的。
因着出了陷害一事,便暂时延后了。
书院对此事很重视,将往后的测试全都延迟了一日,用来排查所有考具,杜绝学子再利用季考针对他人的可能性。
朝堂上尚且还有派系,学院里自然也有不同圈子。
先生们不要求学子们全都团结一心,但至少不能让学校趟进浑水里。
顾怀宁也乐得清闲,在家休息一天后早早去了书院。
没结束的项目还有大半,马术测试需要有几项基础动作考核。虽有些费事,但因此项目本身就有一定学习门槛,所以报的女学子不多。
顾怀宁来时,已经有人到了。
“顾姐姐早。”
马术选的人少,是以顾怀宁对她有些印象。
“秦妹妹早。”
小姑娘叫秦月莹,一直都是很害羞内向的性子。初次上马术课时,连上马都不太熟练,也不知为何会报这项测试。
见顾怀宁一直看着自己,秦月莹尴尬地低头看马绳,全身都下意识绷紧了。
“不要太紧张。”
顾怀宁宽慰,“季考只要过关便好。”
如果不追求成绩的话。
毕竟依着她对秦月莹的实力了解,拿乙等都够呛。
秦月莹不敢看她,但一双耳朵都跟着红透了。
“好,谢,谢谢顾姐姐。”
顾怀宁知她不自在,所以便没再瞧对方。
测试的马匹均已被带出,随着远处的动静,想必是考官们也入场了。
因着马术测试有跨越、有躲避还有其他动作关卡,所以考官们分布在好几个固定点位。
顾怀宁抬头望去,这才不其然又看见了沈敛的身影。
对方的出现着实让她不解。
前世她可未听说他来兼任马术考官。
若是知晓他会来,想必这马术测试定然也会多不少人。
沈敛似是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注视,遂转过头,遥遥对上了她的视线。
小姑娘今日穿着一身利落飒爽的青色男装,如墨长发被扎起,让他一下子想起那日在青楼的样子。
只不过今日同上次也有所不同,那晚她脸上的妆容也有变,完全是哪家骄矜小公子。
而今日只换了服装,仍旧一看便是明艳飞扬的小姑娘。
大衍不拘穿着,需要活动时,女子也可着男装。是以今日测试,女学子们基本上都是男子装扮。
不多久,学子们也陆续来齐。
见到沈敛今日也在,均是小声议论纷纷,皆在庆幸好运。
只不过一见到顾怀宁,学子们的表情又微妙起来。
书院季考突然延迟,总归是有缘由的。
随意一打听,便知晓射箭测试时所发生之事,以及七皇子对她的维护。
如今再看见沈敛在场,眼神更是微妙至极。
整个书院谁不知道顾怀宁曾当众对沈敛表达过爱慕啊,如今这是又吊着七皇子,又对沈敛死缠烂打呢?
“顾姐姐消息可真灵通。”
身后,也不知谁发出了嗤笑。
顾怀宁回过头,众女却又均是一副都没开过口的样子。
她就报了这两项,这两项又偏偏沈敛都来了。
啧啧啧。
“开始吧。”
负责测试的先生笑眯眯前来。
原本沈敛并不在今日的考官名单中,还是昨夜一名考官临时不适,这才找他来帮忙的。
书院大概也是清楚女学子们在想什么,所以故意找来沈敛,希望众女能好好发挥。
“秦月莹。”考官点了第一个登记到场的名字。
“到。”
小姑娘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透着满满的紧张。
顾怀宁闻声转过头去,想着自己今日来时对方还冲自己打过招呼,便温声开口安抚。
“别紧张,没问题的。”
她这一出声,众女的视线便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
于是秦月莹肉眼可见更紧绷了,缩着肩膀头都不敢抬起。
顾怀宁的眸光淡了淡,这种状态去考试,可不见得是好事。
就跟验证她所想的一般,秦月莹紧张上马,这才越过第一个障碍物,她便发出了惊叫。
也不知哪里刺激到了马匹,马儿嘶鸣着腾空立起,然后将人甩了出去。
意外来得很突然,秦月莹没有第一时间脱手摔出。
她攥着马绳,直到绳子在猝然受力拉扯后断裂。
秦月莹已经很努力避免受伤了,但最后还是重重落在地上。
在场众人第一时间便往场中赶,可还是没赶上。
女学子们皆是被此变故吓白了脸,人心惶惶。
她们也得测试,一个不好也会如同秦月莹一样,但还是纷纷赶了过去。
马匹已经自行稳定控制住了,此刻正站在场中低着头找地上的草。
昨日查了一天,这边肯定也是检查过的,不可能出纰漏。
再见马儿如此稳定,想必就是考生自己操作不当导致的坠马。
沈敛已经第一时间赶到秦月莹身边。
虽说下方是草地,但眼下已入秋,脚下野草已有些稀疏。
秦月莹脸色惨白,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众人赶到后没多久,她的唇角便溢出一抹鲜血。
虽说秦月莹看着没有明显的骨折痕迹,但这出血肯定是受了内伤。
“怎么样?”
顾怀宁问沈敛,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沈敛眉头微皱,只道:“伤势不轻。大夫来之前,不要随意挪动她。”
就在这时,刚刚去检查马匹的考官突然大声开了口。
“等等!这马绳上被人动了手脚!”
原先他见马儿恢复如常,也觉得应该是意外。可当看见马绳断裂的形态后,便察觉出了异常。
刚刚那情形,若马绳不断,秦月莹应该不会摔下马。
这话像是在众人心中丢下了一颗弹药,让众人皆为之一惊。
被人动了手脚?
若是如此,那不是想要秦月莹的命?
好歹毒的心肠!
地上的秦月莹又呕出了一口血,这才难以置信看向顾怀宁。
“顾姐姐……顾姐姐你……”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便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顾怀宁看着合上眼的秦月莹,忽然便觉得有些心凉。
小小一个季考已让她明白,何为人心难测。
“顾姐姐,秦妹妹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煞白着脸,颤抖开了口,“我是第三个到的。在此之前,只有顾姐姐和秦妹妹在这……”
如今秦月莹摔下马重伤,那下手之人,除了顾怀宁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