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并非同书房内那封告白信一致。
‘书院一直有人与我不对付,我也是今日才知,有人冒充我的名义,给世子写了封爱慕书信。’
那晚顾怀宁所言,在此刻原原本本呈现在他脑海。
沈敛记性好,还记得那封书信的字体。
虽也娟秀优美,但同眼下顾怀宁带着点潇洒不羁的字迹完全不同。
哪怕是想刻意造假,也不可能会完全没有相似痕迹。
那封他收到的信,当真并非她所写。
她所说的那些‘误会’,比照两人私下相处时她的言行,似乎也全成了事实。
她,当真对他无意。
一切不过是演戏,以及争强好胜。
眼下想来,那封错漏百出的信,一下子便有了解释。
有人冒充她给他书信,为的便是引起他的反感。
从故意抄袭一模一样的内容,到故意留下一个‘表兄’未删去,全都是为了让他发现。
沈敛回到桌边,只是神情讳莫如深,格外冷淡。
下学离开前,池巧云悄悄扯了扯顾怀宁的衣袖。
“顾姐姐,世子最后是不是生气了?”
顾怀宁没发现。
“我没注意他如何。”
眼下,沈敛是多看一眼都叫她生气。
更何况,他心上人都护住了,还有什么好生气。
天色渐冷,她能来学校的日子也没两天了。
顾怀宁还记得,今年冬天有一场非常大的雪。
可惜她只能在屋里瞧着。
有些气没当场出了,便只剩下了越想越气。
她如今只庆幸自己亲手所写的那封信没在沈敛那。
那浑蛋压根就不配知晓她的少女心迹。
顾怀宁气了半宿,而后便失眠了。
翌日早晨醒来时,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
她知道自己只是睡少了,但映书却一惊一乍地要她多多休息,慌忙找常氏替她告了假。
顾怀宁确实困,被压回被褥里后,很快便又睡了。
……
沈敛到书院时,才知今日顾怀宁因病告假了。
座位空档,虽说前两日她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但总比眼下空着又让人习惯些。
池巧云午休时去找外祖一同用膳时,说了顾怀宁告假一事。
“顾姐姐肯定很生气。”她晃着脚,便数落沈敛,“说到底还是得怪沈世子。若他不好端端地弄出个奖励,昨天定不会出什么下毒之事。”
季院长瞪了外孙女一眼,“坐好!再过两日便是你生辰,明年这时候你便要及笄了。这般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
池巧云坐好了些,“外祖父,我晚上想去看看顾姐姐。”
怕外祖父不答应,她又立刻补充,“若不是你同沈世子护着旁人,顾姐姐也不会被气病。”
季院长刚想开口,沈敛便从外头缓缓走进屋。
“这是师长您要的石湫先生诗集。”
他是来送东西的,却恰巧听见有人在数落自己。
池巧云也有些尴尬,但想了想又理直气壮起来。
沈敛是季院长的得意门生,他们私下其实也算熟,不像在外人面前时那般疏离。
她抱着双臂,幽幽道:“顾姐姐那么喜欢你,哪怕你不喜欢她,也不该那般护着旁人!”
难怪现在人家不喜欢他了。
沈敛想起顾怀宁的态度,一时未出声。
似乎周围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对他痴心一片。
可事实上,也并非如此。
……
晚上池巧云到顾家时,顾怀宁正躺在床上翻话本子。
见她不像病着,池巧云便安下了心,随即提出邀请。“这次休沐便是我生辰,顾姐姐要来吗?”
明年这时候或许顾怀宁都要成亲了,或许便没那么空闲了。
顾怀宁没有拒绝。
今日母亲已同她说,打算下周起便给她告长假。
这几日应是今年最后几日去书院。
翌日顾怀宁去书院时,正巧碰见了魏家两姐妹。
魏清音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前日之事,连累顾妹妹受委屈了。”
倒是魏清若站在一边,神情有些不耐。
顾怀宁看了二人一眼,突然便有了些疑惑。
显然两人中,魏清音更有城府和心计,理应是更适合做皇后的人选。
为何前世在自己嫁给沈敛后,魏家会选魏清若嫁给七皇子呢?
更何况七皇子继位后,同五皇子的关系和睦依旧。
正常来说,该是五皇子这个胞兄登上皇位不是吗?
想到这,顾怀宁忽然便有了兴趣。
“魏姐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主动拉起对方的手,感慨道:“我知姐姐一贯为人如何,前日只是意外罢了。”
顾怀宁的大度让魏清音眸光微闪。
过了一瞬才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她想收回手,才发觉对方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人的手还亲亲热热拉着,顾怀宁的视线也转到了魏清若身上。
“就是这魏妹妹的性子,还是得改改呢。”
魏清若心底本就有些不耐,一听对方点自己,表情一时有些难遮掩。
魏清音了解妹妹,但眼下也只能顺着顾怀宁的话说,“她也是太担心我了。”
顾怀宁还是拉着她的手笑着,嘴里的阴阳怪气却没停。
“越在特殊时刻,就越该保持理智才是。魏姐姐你一贯温和,无论发生何事都能平静处之,怎的魏妹妹就这般急躁呢。”
她慢悠悠说着,语调也温温柔柔,可话一出来,便是在扎魏清若的心。
“魏妹妹该好好学习你姐姐才是呢,你姐姐哪怕中毒了不是很清醒,也知黑手一定不是我,一直说其中定有误会。”
说到这,顾怀宁长长叹息,“怎的魏妹妹你都没中毒,还不如你姐姐中毒清醒呢。这可不行……”
魏清音也没想到顾怀宁会说这些,待对方说完时,魏清若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下。
顾怀宁带着笑,又看向了魏清音。
“魏姐姐你说是不是?”
魏清音终于僵了僵,有些难以维持表情。
若她附和对方,妹妹定然会更加不悦。
好在魏清若自己先待不下去了,冷着脸道了句回教室有事,便径自走了。
魏清音下意识松了口气,连带着因紧张而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顾怀宁感受着对方的变化,而后不动声色放开了人。
“你妹妹这脾气,该好好改改才是。说她两句便使性子了呢。”
不仅七皇子两兄弟有问题。
这魏家两姐妹,好似也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