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百斤的狍子肉就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宋祁年立马留了一个后腿。
“不卖了,这些我们自家留着吃。”
“等我要是再打了猎物回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这个年代,买什么都是需要票子的,粮票肉票还有布票,如果没有这些票,那么就算是有钱,在供销社也是买不到的东西的。
村子里的人都是靠种地吃饭的,不比那些吃商品粮的每个月都有福利发放,所以他们有些时候,有钱也难花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不要票的肉,谁能不动心?
“好,那我们等着。”
没买到肉的人有些眼馋,可是却也没有继续为难,陆陆续续的全都离开。
“老婆,你可真厉害,算的真准,一毛都不差!”
“你看,一共卖了二十多块钱呢。”
宋祁年数着钱,笑的眉眼弯弯。
他数清楚了钱之后,就直接把这些零碎的小票子,全都塞进了江婉宁的手里。
“老婆,给你,都给你。”
“以后咱家就是你管钱了。”
江婉宁盯着手里那些毛票子,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些票子上甚至还带着宋祁年的体温,可是江婉宁还是很难相信,他竟然真的让自己管钱?
宋祁年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转变刻板印象,也不多说其他,直接转身朝着大哥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他怀里的安安。
“宝贝,等爸爸去镇上,给你买糖糖吃,好不好?”
安安下意识的抱住了宋振国,根本不敢去看宋祁年。
见状,宋祁年一阵的无奈,却还是笑着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快把两个嫂子和孩子都带过来,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咱们把这个狍子腿给炖了!”
不要说是江婉宁,就算是两个哥哥看见宋祁年这个和颜悦色的样子也是觉得吃惊。
他们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爸妈在的时候,就偏疼他一些,爸妈不在了,他们也是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
可是弟弟对他们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太好的,其实也不是针对他们,准确的说,宋祁年对谁都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死样子。
如今,竟然学会好声好气的说话了?
“祈年,你能正经过日子,这是好事。”
“家里好不容易吃一次肉,我们就不来了,你们一家人慢慢吃。”
宋振国作为大哥,自然是要多疼爱弟弟的。
他把孩子直接递给了宋祁年。
结果宋祁年还没来得及伸手,江婉宁就大步追过来,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
“大哥,二哥,你们就留下吃饭吧。”
“平时我们吃不上喝不上,都是你们接济我们的,现在我们有点好吃的,自然也想着你们,这才是一家人啊。”
江婉宁抱着孩子,对着宋振国微微笑着。
她是文化人,说话自然跟村里那些人不一样,好听又有道理,让人舍不得拒绝。
“好,那我回去告诉你嫂子去。”
“祈年,你看看人家婉宁,你可得跟人好好过日子。”
宋振国答应下来,还不忘了叮嘱自己的弟弟。
“知道了,大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宋祁年再次表决心。
只可惜,他说的话,没几个人真的会相信,毕竟这样的话,他这些年,都说了几百遍了。
大哥二哥走了之后,江婉宁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不见,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这段时间,宋祁年也发现了,江婉宁对待别人的时候总是温和有礼,也就只有对待自己的时候,才会满脸戒备眸子里充满了厌恶。
哪怕他知道自己活该,可是他的心也是肉长的,还是会有些难过。
“老婆,你带着孩子进屋玩吧,我去做饭。”
宋祁年对着江婉宁笑了笑,想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江婉宁却抱着孩子后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拿了出来,递给了宋祁年。
“你……你拿了这钱,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把安安给我留下。”
江婉宁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来换自己的女儿,这点钱,不算什么。
只要宋祁年能打消卖掉孩子的心思,她做什么都愿意。
“婉宁,我不会再提卖孩子的事情。”
“安安是我的女儿,是我们的宝贝,我会保护她,爱她,呵护她长大,给她最好的。”
宋祁年再次上前,把手里的零钱塞了回去。
他十分认真的看着江婉宁,声音温柔中带着坚定。
江婉宁对上他认真的眸子,心扑通扑通的跳了下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要相信了这些话。
可是下一秒,江婉宁一下子反应过来,退后两步,抱着孩子就进了门。
她的恐惧和警惕,还是跟从前一样,明显是根本不信宋祁年现在说的这些话。
宋祁年无奈,开始收拾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却没想到,江婉宁很快就出来了,拿起扫把跟着一起干活。
只是她干活的时候,一言不发,甚至看也不看宋祁年一眼。
面对她的冰冷和防备,宋祁年心口酸溜溜的,他走上前去,抢过了江婉宁手里的扫把。
下一秒,江婉宁忽然抬起手来,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双目紧闭,等着那扫把抽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下意识的动作最戳人,戳的宋祁年眼睛生疼生疼的。
他丢下扫把,大步上前,直接把江婉宁搂在怀里:“对不起,婉宁,对不起,过去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个东西。”
“你……不要碰我。”
江婉宁艰难开口,身体僵硬颤抖。
宋祁年这才想起来,上一世的时候,他总会在床上羞辱她,折磨她,变着花样的欺负她。
她虽然不敢反抗,却也是恐惧和抗拒他的触碰的。
生怕江婉宁会对自己更加不满,宋祁年赶快把人放开,一双手在半空中僵硬,进退两难。
江婉宁红着眼眶,眼泪就这么在眼睛里打转。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宋祁年,确定他没有发火,这才转身,跑进了屋里。
“妈妈……不哭!”
“哇,妈妈,不哭!”
安安看见妈妈的眼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连滚带爬的上前,伸出瘦巴巴的小手,去擦江婉宁的眼泪。
宋祁年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听着孩子的哭喊和江婉宁压抑的抽泣,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都是他,都是他作孽,自作自受,难受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