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独孤凤凛骤而冷下脸色,目露寒光。
手里拿着的酒杯“啪”的一声,陡然被捏爆。
白司颜立刻抱着小狮犬往后面躲了躲,一脸“威武不能屈”的表情。
“我又没叫错!你是大凤凛,这个小家伙当然就是小凤凛了啊!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小凤凛?……啊呀,你凶什么……”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独孤凤凛掀了桌子直接砸了过来。
白司颜飞快地躲了开。
紧跟着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巨响,震得偌大的一辆马车东摇西晃,差点翻倒在路边。
其间,还不断夹杂着小狮犬“汪汪!汪汪汪!”的叫声。
……
“啊!”
片刻后,随着一声尖锐的痛呼,车厢里才倏然安静了下来。
在遍地狼藉之中。
车厢的左侧,独孤凤凛冷冷地剔着眉梢,在散发无穷无尽的冷气。
而在车厢的右侧,白司颜则是吃痛地捂着额头,嘤嘤啊啊地叫唤着……白皙的指缝间,鲜血很快渗了出来,染红了手背。
见状,司马青柠顿时担心地扑了过去。
“阿言,你受伤了?!”
“没事,不是很疼……”
摆了摆手,白司颜用一种疼得嗓子都发颤了的声音,努力扯起嘴角朝她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看到她这个样子,司马青柠不免一阵心疼,立刻抽出帕子帮她擦拭手背上的血迹。
忍了忍,还是没忍不住。
便又回头对独孤凤凛抱怨了几句。
哪怕不敢开口责备他,语气也是十分的不善。
“明明是你自己先小白小白的叫,阿言才会一气之下那么做。你要是觉得不乐意,就不要听了嘛!你看阿言被你砸得头破血流的,也没还手,比起阿言的的大度,你真是太小肚鸡肠了……”
看到独孤凤凛的面色瞬间又沉了下去,司马重偃马上开口提醒了一句。
“五弟……少说两句。”
“哼!”
一甩头发,听着白司颜哼哼唧唧的痛呼,司马青柠还是有些愤愤。
“干嘛不让我说?我可没说错话,倒是你……什么都没做,干嘛要替别人心虚?”
对上司马青柠忿忿不平的目光,独孤凤凛轻轻瞟了一下白司颜满是血的手背,面上依旧是酷寒的表情。
只淡淡纠正了一句。
“小白从跟着我开始就叫小白,这个名字已经叫了几年了。”
听到这话,司马青柠才顿时止住了话头,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好像他说得也有道理。
但是……他刚才那挑衅的架势,分明就是故意为了招惹百里司言,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觉得争论下去也没意思。
司马青柠转而回过头,殷勤地帮白司颜料理伤口。
脚边,小狮犬先是围着白司颜担忧地跑了两圈,见地上的血越来越多,不由回过头去朝独孤凤凛叫了起来。
一副急切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满他粗暴的举动,又像是想要传达些什么。
只可惜它叫得再怎么厉害,也没人能听懂它的半句狗话。
独孤凤凛靠坐在一旁,冷冷地睨着凤眼,看着白司颜哎呀啊哟地嚎着。
一边说着“不疼不疼。”
一边又嚷嚷“我是不是要破相了?我是不是要留疤了?我才这么年轻还没美冠天下,怎么可以就这样毁容……”
再加上一只喜新厌旧对着自己狂叫的没节操的狮犬。
……
没一会儿,独孤凤凛就坐不下去了。
当下一拂袖走了出去。
又过了好半晌。
车帘子哗啦一下被掀了开,跟着走进来一脸沉着冷静、但依旧无法掩饰眉眼间幸灾乐祸的凤一。
走到白司颜面前,大手一摊。
“这个拿去!每日敷上一次,十日之内就能恢复如初,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看着凤一以一种赏赐的姿态来送药,白司颜不由冷哼。
在司马青柠伸手要去拿药之前,一把挥开了凤一掌心托着的药罐子,将其随手甩了出去。
“打都打了,现在来送药有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颗糖吗?切,老子不稀罕。”
“你……”
凤一口吻微滞,瞬间就沉了脸色。
药罐子叮叮当当,滚到了车厢外一袭紫衣的脚边。
听到白司颜在车厢里那么喊,独孤凤凛当下就冷了眸子,一抬脚,默默地就把药罐子碾得粉碎。
霜寒刺骨的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传到耳朵里听着还是叫人有些心惊。
“别给脸不要脸。”
见独孤凤凛是真的生气了,再加上白司颜刚才的做法确实很扫九殿下的面子,司马青柠不由小声劝了两句。
“你干嘛扔掉啦,人家也是好心,再说了……那药膏很贵的,不用白不用啊!”
毕竟……
能让那个唯我独尊、从来不关心别人死活的九殿下主动送药,对于别人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结果,眼下却被白司颜毫不领情地一把挥开。
虽然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势是让人有些不爽,但是站在九殿下的角度来看,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白司颜依然傲娇地抬着下巴。
不为所动。
“我是有自尊的人,不接受嗟来之食!更何况,他又不是亲手拿来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听到这话,司马青柠顿时就对白司颜高看了几分,目光中瞬间多了几分激赏和钦佩!
听到这话,司马重偃微微抬眸,略带狐疑地扫了白司颜一眼。
听到这话,独孤凤凛却是……笑了。
“凤一。”
薄唇微抿,独孤凤凛淡淡地开口,把凤一叫了出去,继而垂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凤一连连点头应下,就匆匆地走了开。
吩咐完,像是密谋了什么诡计似的,而且那诡计似乎即将得逞。
独孤凤凛的气随之消散了一半,心情又变得美丽了起来,便掀开帘子走回了车厢内。
对面,白司颜已经包扎好了额头的伤口。
被司马青柠扯起布条,左一圈右一圈将地半个脑袋围得结结实实,不知道的人见了恐怕还以为她是在坐月子。
摸了摸“受伤”的地方,又拿余光打量了一眼独孤凤凛颇为不悦的神情,白司颜不由微勾嘴角,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诡笑。
赫赫赫!
这货果然中招了!
开玩笑,像她这么爱惜自己的花容月貌的妹纸,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自己破相?
刚才只不过是见到独孤凤凛气昏了头,一副不把她打死打残打怀孕就绝不罢手的凶恶架势,她才在独孤凤凛劈手砸过来一个茶壶的刹那,顺手将之前无聊时候准备的血袋拍在了额头上,制造出了受伤的假象。
要不然……她刚才也不会一直捂着额头不肯松手了。
这厢,白司颜正偷着乐得瑟。
那厢,司马重偃微敛眼睑,却是将她的表情尽数揽入眼底。
漠然的视线在地上缓缓扫过,瞥见刚才砸中白司颜的那个茶壶时,在那四分五裂的白瓷上,却是找不见任何红色的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
坐在马车内,四个人心思各异。
听着车轱辘走了一会儿,就听凤一在外头喊了声。
“客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