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颜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
“都说欠你一个人情了,你当然要负责善始善终啊,不然你以为我的人情那么好挣吗?”
“切。”
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司马重偃转开视线,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不稀罕”几个字。
就在开口的前一秒,脑子里忽然间电石火光的一闪,冒出了一个主意。
即便立刻转了口风,道。
“好,我可以帮你送她们离开这里,但是……在这之后,你要记得还我一个人情。”
瞅着司马重偃刚刚的神色,白司颜本以为他会拒绝。
没想到一眨眼他就答应了下来,心头顿时舒展了几分。
想着这厮多少还有些人情,算不上是彻头彻尾的冷血,白司颜便没同他仔细计较,立刻笑着应了一声。
“知道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随时奉陪!”
微微扯起嘴角,知道白司颜性子耿直不会耍赖,司马重偃也就没再说什么,带着那母女二人款步走了开。
一路上的行人对他刚才凶残的剑法多少有些心有余悸,立时垂下眼睑纷纷退避三舍,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上了煞神。
看着司马重偃走远,司马青柠却是蹙着眉头有些担心。
“让阿偃一个人送她们,真的可以吗?”
“他武功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总比我们两个去送要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弟莫如姊,司马重偃生性孤僻冷傲,除了司马府的血亲,就没把别人的死活当成一回事。
所以司马青柠并不是很确定,他真的会把那对安全母女送到渡口。
但一下子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司颜解释。
“我是说,阿偃他那人……其实,不是很可靠……”
听到这话,白司颜却是满脸讶然地看了她一眼。
奇怪道。
“他是你弟弟诶,哪有亲姐姐会说自己的弟弟不可靠的?他今天惹你生气了吗?”
“不是……可是……”
司马青柠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会让人觉得很诡异,而且不了解情况的话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清楚。
便干脆一把揽过白司颜的手臂,转过身就要拔腿跟上前。
“我觉得,我们还是跟去监视一下比较好!”
“噗!”
听到“监视”二字,白司颜果断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
“他只是去送个人而已,又不是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还监视呢,用不着那么夸张吧?算啦,你就别多心了,他既然是亲口答应下来的,应该不会食言,我们就相信他一次好了……”
如果人跟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还能继续愉快地玩耍吗?
再说了,要是真的跟上去,万一不小心被司马重偃发现了,岂不是要被他讽刺死。
虽然白司颜说得没错,但司马青柠还是不能放心。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阿偃他……食言了呢?”
闻言,白司颜微微眯了眯眼睛,秀气的面庞上随之露出几分阴恻恻的哂笑。
“他要是食言了,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把我当一根葱!他都没把我当葱看,你觉得我还会把他当成蒜吗?”
听到她这么说,司马青柠不由得心尖尖儿一颤,心道坏了……
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本来还以为白司颜粗枝大叶的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但实际上,这小妞儿绝对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知道司马重偃性格孤傲,白司颜自然也不喜欢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只是看在司马青柠的面子上,她便理所当然地将他当作朋友看待,说话做事也会主动些,被他呛到了也不会真的记仇。
但要是被对方冷漠的态度刺激多了,任谁都会觉得心凉。
倘若司马重偃只是性格使然,白司颜倒也能接受,可如果他只是拿她当个笑话,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她就只能呵呵了。
……
没想到歪打正着,摸到了屠龙堂这条线索。
白司颜正有些气馁的心情马上又亢奋了起来。
鉴于闻人海棠给他们的期限本来就不长,再加上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瞧见北辰元烈的半个影子,所以白司颜也不敢耽误,立刻就着手开始收集跟屠龙堂有关的消息。
想着到时候万一跟他们的人对上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自乱阵脚。
相较于她的兴致勃勃,司马青柠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着司马重偃的那茬事儿。
犹豫了一阵之后,司马青柠到底没能沉住气,便找了个借口把白司颜拉回了客栈,随即驾了匹马飞快地朝先前司马重偃离开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心下默默祈祷,一定要赶上!
那厢,司马重偃在带着那母女两人走到了偏僻的郊野,确定她们不会再跟白司颜撞上后——
果然同司马青柠预料的一样,二话不说就返身折了回来。
没想到他会半路变卦,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走人,少女不禁心中一急,忙不迭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你、你要去哪里?”
司马重偃淡淡垂眸,扫了一眼她的手。
口吻冷冽如霜,毫无温度可言。
“放手。”
见识过他的狠毒,少女当即脸色一白,立刻就松了手,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你不是答应过那位小公子……要送我们到渡口的吗?”
司马重偃还是面无表情。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
见他如此,少女顿时就急得哭了出来。
晶莹的泪珠像是掉了线似的扑簌簌冒出眼眶,又顺着白皙细腻的脸颊滚滚滑落下去,梨花带雨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
“如果你现在就走的话,屠龙堂的人会肯定会把我们抓回去的……”
屠龙堂的人之所以要抓她,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长了一副好皮相,所以才心生歹意,想要抓了她卖个好价钱。
一般的男人若是见了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就算没有被迷得神魂颠倒,也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腾起保护她的欲望。
可偏偏,她的运气不太好。
遇上了司马重偃这么一个把剑谱当成情人、特别不解风情、甚至是铁石心肠的男人——
“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要的只是那个家伙的一个人情罢了。”
对着少女泪流满面的纠缠,司马重偃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有的只是不耐烦。
淡淡哼了一声便自顾自转身走人。
仿佛连多说几个字,都觉得是浪费唇舌。
听到他那么说,少女的心“啪”的就碎了一地,凉了一大截。
傻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像是救命稻草般拼着最后的一点希冀,朝着那个冷漠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你明明亲口答应了你的朋友,她要是知道你出尔反尔,你就不怕她生气吗?”
听得“朋友”两个字。
司马重偃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