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顺着独孤凤凛的描述想象了一番那样的场面,白司颜冷不丁地轻轻颤了一下。
随即有些不快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饭可以乱吃,话了不能乱说,你这样在背后说人坏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诽谤么?一个人是诬蔑,两个人是陷害,三个人是栽赃,但是全天下那么多张嘴……没必要无缘无故地诽谤你的胤哥哥吧?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走出去,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一下,当年恒水一战……你的胤哥哥干了些什么?”
见他目光如炬,丝毫没有半分心虚,白司颜不由微垂眼睑……她知道,像独孤凤凛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屑于说谎。
但是那个阳春白雪一般的男神,真的有那么恐怖的黑历史吗?
虽然白司颜也不是不明白,能坐上太子宝座,并且一路风生水起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南宫芷胤必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可从头到尾,南宫芷胤给她的感觉都是温和的、仁慈的、宽容的……甚至还有那么点儿呆到深处自然萌。
所以独孤凤凛一说南宫芷胤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鉴于这两者的形象落差太大,白司颜一下子没能接受。
看到白司颜黯然了几分神情,独孤凤凛立刻趁虚而入……哦不,是见机行事!
缓缓将那盘鸡翅推回到白司颜的面前,柔和了俊脸上的线条,扯出些许温润的笑意,独孤凤凛努力地用他的实际行动来证明——
“其实……你要是喜欢温柔的话,我也是可以温柔的。”
面对他如此刻意讨好的行径,白司颜先是抬眸瞟了他一眼,继而有些惊悚地退开了半步。
“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好恐怖……不要传到我身上!”
“咔嚓。”
独孤凤凛微笑着的面具瞬间碎裂成了八瓣,噼里啪啦地掉落在了地上。
“就算知道了南宫芷胤是那样的人,你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啊……”
耸了耸肩膀,白司颜又换上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小白兔,既然注定不能一起小清新小文艺,那就一起堕落成魔好了。
“他对别人怎样都无所谓,只要他对我温柔就好了。”
“你……”
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再揭南宫芷胤的老底显然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独孤凤凛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那你就找你的胤哥哥去吧!”
“那还用你说。”
拾起鸡翅继续啃,白司颜一脸淡然,端是宠辱不惊,任他去留,“过两天打完赌,再把烈哥绑起来塞进箱子里,就回去找胤哥哥~”
意识到这么喊能让独孤凤凛炸毛,白司颜便又故意捏着嗓子喊了一声,气着他玩儿。
开玩笑,用几发糖衣炮弹就想把她哄开心,把她当成宠物豢养?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就独孤凤凛这样的臭脾气,哪怕他长得再好看,家里再有钱……显然也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气死。
“唰!唰唰——”
气冲冲地走到院子里,独孤凤凛越想越火大。
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柱子飞龙走凤地削了几十下,在那暗红色的漆面上入木三分地刻出了四个棱角锋锐的大字。
南宫芷胤!
尔后,酷冷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过,不等最后一片木屑飘落地,独孤凤凛便又扬手一剑一剑地斩在了那几个大字上,仿佛这样就能将千里之外的那个男人分尸!
“咔嚓!”
不过片刻,结实的柱子就被硬生生地拦腰斩断,瓦片霎时像冰雹般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扬起一地尘埃。
远处,哪怕是相距百步,都能感受到这边散发出的浓浓杀气,偶尔有人走过,都是紧紧地低着头绕道而行,连瞟都不敢瞟上一眼。
“哼……”
拆完走廊之后,积压在心头的怒气发泄了不少,情绪随之逐渐恢复了沉定。
独孤凤凛微勾嘴角,不以为意地哼了哼,明明介意得要死,却也要含着眼泪对自己说。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说着,扬手一甩衣摆,独孤凤凛收起软剑,大步流星地朝外走了出去。
经过大堂的时候,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白司颜刚才的位置上瞄了一眼,却见桌子边已经是人去椅空,只剩下满满一堆像是小山一样高的鸡骨头。
见状,他下意识就想开口问掌柜她去了哪里。
但最后,独孤凤凛还是压下这股冲动,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目不斜视地走了开。
她有她的胤哥哥,他也有他的莺莺燕燕、姹紫嫣红。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又不是放不下!
只不过。
一炷香后。
独孤凤凛懒懒地半倚在贵妃榻上,扫了眼面前站成一长排的花姑娘,不爽地皱了皱眉头,脸上是各种嫌弃的表情。
“怎么比她还丑,就没有长得好的了吗?”
见他出手阔绰,老鸨儿陪着笑,不敢得罪金主,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
“这……倒是有一个长得标志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是个男子,模样是没的说,就是不知道爷您好不好这口?”
“还有男的?呵……男的就男的吧!有好过没有,让他过来倒酒。”
“哎!爷稍候,奴家马上就叫他过来伺候!”
老鸨儿笑着应和。
临转身,见到那一排水灵灵的姑娘,都是挑了上等的过来,就这么被轰出去,一个个脸上难免露出失落的神色。
她不由讨好着又劝了一句。
“这些里头……爷不挑几个留下来陪着么?”
“太丑了,不要。”
五个字,干脆利落,不留情面,杀人……不见血。
当然,独孤凤凛不会说,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甚至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眼下在他看来,全天下的女人就分为两种——
一种是比白司颜丑的。
还有一种,便是白司颜。
这种萦绕不去的情绪就像是沼泽地一样,越是挣扎,就只会陷得越深。
听独孤凤凛那么一说,花姑娘们不由齐齐暗了脸色,纷纷愤愤然地鼓着腮帮子,一溜儿甩着帕子离开了雅间!
她们也是有自尊的好吗?
同行之间抢生意就已经很激烈的,结果到头来竟然还输给了一个男人!
简直是奇耻大辱!
“对了……”
微抿嘴唇,老鸨儿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这位爷,那人不是我们楼里的,只陪酒,不卖身……”
“嗯。”
沉沉地应了一声,独孤凤凛面色阴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不快去拿酒来?!”
“好好好!奴家这就去、这就去!”
屋外的长廊上,姑娘们走出房间后却没有马上离开。
她们不甘心归不甘心,但是对那位新来的调酒师,还是十分仰慕的,遂一一倚靠栏杆站着,摆出各种在自己看来最为撩人的姿态,对着款步走上梯子的男子暗送秋波。
只可惜,来人始终目不斜视,唯有在看到老鸨儿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来头?”
老鸨儿左右看了眼,随后凑上前去,拿手帕遮住了嘴巴,小声道。
“外头来的,是个金主……看样子是来买醉的,你就放手宰吧,准能捞上一笔!这种人我见多了!等他喝上了头,就不会在乎什么银子还是金子的了……”
“好,我知道了。”
来人点点头,随手摇了摇掌心的小金筒,走上前去“吱呀”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