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带着三分撒娇七分怨念。
除了东倾夜还能有谁?
听到他的声音,白司颜翻了个身,却是懒得爬起来,便抬腿踢了踢不远处的独孤凤凛,哼哼道。
“快,去开下门……”
独孤凤凛扯冷冷一笑,拒绝得十分彻底。
就算对方是路人甲,他也不会搭理,更别说是头号情敌了!
“不去。”
闻言,白司颜不免又踢了他两下,催了几句,然而独孤凤凛还是闷不吭声,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得已,白司颜只好转向北辰元烈。
“烈哥,麻烦你去开下门好嘛?”
“不是我不想去,可是我真的很忙啊……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去给他开门?”
从嘴里嗡嗡嗡地吐出一句话,模糊得叫人听不清。
白司颜不由眯开一道缝看了过去,却见北辰元烈双手双脚拿着四支笔,嘴里还叼着一只,正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坐在地上……继续奋笔疾书!
眼见着北辰元烈整个人都快被纸堆淹没了,看他这么拼,白司颜也不好意思再勉强他什么。
只得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下床走过去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哈——”
白司颜一手拉门,困得仰起头来打哈欠。
却不想一个哈欠还没打出口,就被迎面走进来的东倾夜撞了一下。
只是触感软软的,不像是他的身体。
倒像是——被子?!
白司颜陡而睁大眼睛,果然看到东倾夜怀里抱着一床被子,大步流星地挤进了门,尔后走到床边将被子往她的床上一扔。
自顾自躺了上去。
“以后我就睡这里了!”
“滚。”
想也不想,独孤凤凛二话不说就飞过来一脚,笔直把东倾夜踹了下去,下手简单粗暴,绝无商量!
“砰!”
角落里光线偏暗,东倾夜没看到独孤凤凛,更没想到他靠得那么近。
一个不妨就被踹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桌子上,随即“哐当”一下,打翻了桌面上的放着的砚台,将黑色的墨水洒了一地。
“……”
霎时间,屋子里马上安静了下来。
看到地上被弄脏的一大堆宣纸,意识到自己撞倒了什么之后,东倾夜瞬间变了脸色,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白司颜也是步子一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朝北辰元烈递去了担忧的视线。
大概是之前抄书抄得太入神,北辰元烈的反射弧变得有点长,没他们反应那么快,见状先是愣了一愣,一脸没有回过神来的表情。
直到翻倒的砚台七从桌面上滚下来,“啪”的砸在了他的脚背上,北辰元烈才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整个人像是炸开一样,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悲鸣!
“啊啊啊啊啊……我刚刚才抄好的《弟子经》!就这么被你给毁了!东倾夜!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要杀了你!”
“不不不,北辰元烈……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冷静你个头啊!发生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你给我站住好吗!让我打你一顿!”
“喂、喂喂……你来真的啊!”
……
悠悠然地翘着二郎腿,独孤凤凛支肘侧躺在床上,看着屋子里你杀我躲的两个身影,不由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东倾夜是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故意的。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一看又是拆房子的节奏,白司颜头疼地敲了敲脑袋,忍不住拔高声音吼了一句。
“要打架给我滚出去打……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们不睡觉,老子还要睡呢!”
片刻后。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唰唰唰”、“唰唰唰”的奋笔疾书声,以及床上两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北辰元烈能得到东倾夜鼎力襄助帮忙抄书,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而东倾夜能够借此机会留下来而不被赶出去,也算得上是一种不那么称心如意的圆满。
至于床上那两个睡着睡着就抱成了一团的家伙,也是各取所需,和谐共处。
“累死我了……”
抄书抄到一半,养尊处优的东倾夜累得面容憔悴,忍不住停下笔抖了抖酸软的四肢,本想爬起来趁机去白司颜身边偷个香。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她窝在独孤凤凛的怀里睡得深沉。
面对这样的场面,东倾夜的反应显然是——
不能忍!
窸窣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东倾夜立刻怒气冲冲地走过去,飞快地将两人分了开。
如果可以,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独孤凤凛踹下床!
但是那样一来就很容易弄醒他。
不得已之下,东倾夜只能抱起白司颜,将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床的另一边。
半个时辰后……
东倾夜再次脖子发酸地扭了扭头,不想抬眸一看,床上那两人滚来滚去,竟然又滚到了一起!
忍无可忍之下,东倾夜再次将他们两人分开,继而干脆将桌子搬上了床,重重地挡在了白司颜和独孤凤凛的中间。
只是桌子太小,东倾夜还是不放心,便又把北辰元烈叫了上去,在两人中间严严实实地堵成了一道防护墙。
如此,别说抱在一起,独孤凤凛连一根手指头都休想伸过去!
“哼!”
恨恨地瞪了眼那个碍事的家伙,东倾夜同样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独孤凤凛心机深沉,不容易对付,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好贸然出手。
那厢,北辰元烈倒是没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自始至终都在埋着脑袋,勤勤恳恳地……抄书!
就这样,挑灯夜战了一整个晚上。
两人终于在天亮之前,把《弟子经》和《天岐学戒》抄完了一百遍!
放下笔的一刹那,东倾夜再也动弹不得,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北辰元烈也很快睡死了过去。
这会儿别说有人在背地里捅他们一刀,就算是天岐山地震了……也不见得能把他们震醒过来。
当然了,天岐山的地震很少会有。
背地里被人捅上一刀的事情,却是经常发生。
比如……
在他们睡着之后没多久,独孤凤凛就缓缓拉开了眼皮。
坐起身,看到自己和白司颜被硬生生地分开,独孤凤凛不禁沉下脸色,怒从中来。
垂眸瞟了眼地上整整齐齐的两叠宣纸,最上面的那张还透着没有干涸的墨迹。
独孤凤凛微勾嘴角,下床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摸出了一个火折子,拿在手里轻轻掂了两下。
下一秒……
白司颜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独孤凤凛冷笑着蹲在地上,对着两叠宣纸轻轻吹了一口火折子,作势就要点火。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蓦地瞪大眼睛,白司颜立刻跳了起来,冲过去阻止了他的恶行!
靠……这家伙也太阴险了。
居然想趁着北辰元烈和东倾夜昏睡的时候,把他们两人熬夜抄好的纸全部烧掉!
其心之黑简直令人胆寒!
白司颜难以想象——
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拼了老命才抄好的《弟子经》和《天岐学戒》竟然全部付之一炬,北辰元烈和东倾夜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肯定会疯掉吧?!
那样一来,就不只是拆屋子那么简单了,恐怕连书院都要给拆了!
本着正义之心,白司颜当然不能让独孤凤凛那么做。
赶在火苗快要烧到宣纸的前一刻,她立刻眼疾手快地扑了过去,拍开了某人的爪子。
“呼……”
正当白司颜惊魂甫定地松了一口气,却见独孤凤凛幽幽一笑,伸出了另一只手。
“我还有。”
白司颜顿时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喂你……”
“骗你的,”独孤凤凛低低一笑,干了坏事被当场抓包,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分心虚,反而还有点失落,“好可惜,就差一点点了。”
白司颜:“……”
“吱呀!”
一推开门。
就看到白司颜和独孤凤凛手拉手地蹲在地上,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闻人海棠冷不丁浑身一颤,生生地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