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小时,一脸疲惫的陈医师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傅知珩身旁,重重地叹了口气,“傅爷,千万别再刺激她了。”
傅知珩看着病床上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季阮之,愈发地感到后悔。
即便日后会遭到她的怨恨,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该瞒着她的。
“傅知珩!”
突然一道略显暴戾的男声传来。
傅知珩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只见傅司铎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保镖强行闯入,并用力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好她?!” 傅司铎怒目圆睁,满脸愤怒地质问着傅知珩。
傅知珩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抵在唇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一边朝着病房门口走去,一边冷冷地回应道:“带了这么多人来啊......”
话音未落,还没等傅司铎做出任何反应,傅知珩猛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他冷笑一声,继续刚才未完的话语:“想从我手里抢人?呵,傅司铎,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傅司铎也不恼,他站直身子抹了一下淤青的嘴角,“四弟,我今天必须带知知走。”
低头站在他面前的傅知珩缓缓抬起头,嘴角扯着一丝暴戾的笑,他歪了歪头,一双猩红幽深的狭眸紧盯着傅司铎。
“知知也是你能叫的?”
“傅知珩!你这是囚禁!”
“囚禁?”
傅知珩嗤笑了下,眼神透露着轻傲。
“你进去问问她,爱的是不是我傅知珩?”
从他六年前回到傅家到现在,就是这股子轻傲,让傅司铎憎恨,那漫天的憎恨中,有着一丝他自己都惧怕承认的嫉妒。
傅知珩靠在房门口的墙边,姿态懒散,身材高大的他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胳膊上还缠着洇着血的绷带。
他点了根烟,烟雾中,神情微倦地微微歪头暼着一旁的傅司铎。
“傅司铎,江家我不稀罕。”
傅知珩吸了一口烟,再抬眸时,懒散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至于傅家,各看本事吧,大哥。”
说完,傅知珩站起身,径直走到病房门口,“陆寅,送客。”
…
北城
“老爷,到底怎么办啊!”
唐家得罪了人的消息已经在北城传的沸沸扬扬。
唐宗正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膝盖上的枪伤更是直接废了他一条腿。
唐宗紧咬着牙关,怒不可遏地吼道,“怎么办怎么办,这都要问问你的好女儿!”
“他傅知珩,太没把我唐宗放在眼里!既然他绑架我的女儿,那我的手里,也需要有一件保命的筹码才行。”
唐宗目光阴鸷地思忖着对策。稍作停顿后,他转头对着身旁的人吩咐道:“快去,把薛老五给我叫过来。”
薛泽死了,薛振刚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薛家,唐家,霍家……
傅知珩回到傅家的这些年,在商场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可谓是四处树敌,他可以理解。
但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份上,他唐宗自认做不到。
没过多久,薛振刚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唐家。
此时的唐家宅院里戒备森严,里里外外布满了全副武装的保镖。
唐宗更是吓得连医院都没敢长住,生怕傅知珩把他在病房就给结果了。
薛振刚来到病床前,他轻声唤了一句:“宗哥。”
当年他们兄弟两个一起从马仔开始做起,他偷了当时老大的钱,差点被打死,是唐宗救了他。
所以薛家能有现在的规模,唐宗绝对称得上是居功至伟。
毫不夸张地说,他欠唐宗一条命。
唐宗朝着薛振刚微微抬手示意,“坐吧,老五,你看起来憔悴了。”
然而,面对唐宗的关切询问,薛振刚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唐宗便也不再继续寒暄下去,直奔主题说道:“唐家的事,你也听说了,他傅知珩太不知天高地厚,我每每想到薛泽贤侄,就觉得心痛不已。”
提到已经去世的儿子,薛振刚眼中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沉默许久之后,他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宗哥你是有了什么计划?”
唐宗冷哼一声,“他傅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这样吧,老五,你带上我手底下的那帮兄弟,去把傅桑宁给绑过来,换回月儿。”
听到这里,薛振刚心中已然明了,看来自己所欠下的这个人情,此次怕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了。
毕竟眼下的局势十分明朗,霍亿鸿一家人早已经追随他们的儿子逃到了国外。
而在这北城之中,尽管各个家族表面上都对傅家虎视眈眈,妄图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霸主。
但倘若真要与傅家彻底撕破脸的话,恐怕也没有几家会心甘情愿地挺身而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好。”
…
自从季阮之落水那天之后,傅桑宁就火速跑回了北城。
再不回来,她真怕傅知珩把她活剥了。
回到江山赋被关了三天的禁闭,这三天对于生性活泼好动的傅桑宁而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她实在是憋得难受,就约了朋友一起去酒吧。
等家里人都睡了之后,傅桑宁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偷偷从江山赋溜了出去。
她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就冲出了庄园大门。
她没注意到,远处的树荫后,一辆黑色的吉普车也发动了引擎悄然跟了上去。
吴漾从奶奶的病房出来,感到肚子有些饿,就想在路边找个摊面吃点东西。
尽管这些年来一直在国外生活,但那些精致昂贵的牛排西餐始终无法满足他的味蕾。
相较之下,他倒还是对街边小摊上香气四溢的小烤串情有独钟。
深秋的夜晚寒意渐浓,这几天淅淅沥沥的秋雨更是增添了几分清冷。
吴漾下意识地压低了头上戴着的鸭舌帽,有点后悔给自己点了冰镇的啤酒。
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非但没能缓解饥饿感,反倒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抬手拿起盘子里的烤串,满心期待能够用这美味来填补一下空荡荡的胃。
就在他即将把烤串送入口中的瞬间……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辆冰莓粉色的保时捷跑车竟被逼停在了他的摊位旁边。
由于惯性作用,路边水坑里残留的雨水瞬间飞溅而起,不偏不倚地洒落在了他手中的烤串上。
望着那原本诱人可口,如今却沾满泥水的烤串,吴漾不悦地蹙眉。
他猛地站起身,刚想要上前理论一番,就看到从那辆保时捷前后夹击的两辆汽车里鱼贯而出了好几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拎着一根铁质的棒球棍,二话不说便朝着驾驶位的侧面玻璃狠狠地抡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玻璃碎片四处迸射开来。
与此同时,车内传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女孩尖叫声:“啊!”
吴漾阴沉着脸,压低的帽檐上还在向下滴落着水珠。
他冷冷地朝着棒球棍男人开口道:“喂。”
“先别忙着砸车,我的烤串,被你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