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天的北城,寒意将至,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
这天夜里,大雨如注,仿佛要将整个城市淹没。
门铃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唐宗猛地从床上惊醒过来,心跳瞬间加速。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唐舒月的失踪,他和妻子孙谨一直忧心忡忡,难以入眠,好不容易今天两人分别服用了一些助眠的药物,这才这才将将入睡不久。
他迅速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匆匆跟着管家走向门口。
唐宗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渗人。
大门打开,两个身着漆黑雨衣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静静地站在门外。
雨水顺着雨衣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帘。
陆寅低垂着头,雨衣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唐总,好久不见。”
陆寅的声音在这个雨夜里显得愈发的低沉冰冷。
唐宗皱起眉头,“ 你是?”
陆寅微微抬起眼眸,一丝寒光从眼底闪过。
“唐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听到这句话,唐宗心中一紧,他凝视着陆寅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你是……傅知珩身边的陆寅?”
在看清楚面前的人以及他手中拎着的那个精致的礼盒之后,一抹极度的不安如毒蛇般迅速爬上了唐宗的心头。
“唐总,傅爷这次派我来,还是想送您一份大礼。”
陆寅面带微笑,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修长的手臂,将手中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到了唐宗的面前。
唐宗一时间不敢再动。
“唐总,接着啊。”
见到唐宗迟迟没有反应,站在一旁的吴漾显然已经逐渐失去了耐性。
他二话不说,一把扯过陆寅手上的礼物盒,朝着唐宗扔了过去。
唐宗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接。
当他触碰到那个礼物盒的时候,一股寒意瞬间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他颤抖着手,硬着头皮打开了盒子。
“啊!”
就在盒子开启的一刹那,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唐宗像是看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样,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伴随着盒子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从里面滚了出来。
而在那根手指旁边,竟然还有一块看起来十分新鲜的肝脏,正紧紧地粘在盒底。
“唐总,这份大礼,您可还满意?” 陆寅冷笑着看向唐总。
“来人呐!把他俩给我杀了!杀了!!”
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唐宗终于回过神来,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有些沙哑。
“老爷,怎么了老爷?”
听到唐宗叫声的孙谨匆忙赶了过来。
她一路小跑着下了楼,目光所到,先是看到了被保安包围在中间的陆寅和吴漾,而随着她的视线缓缓下移,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指和礼物盒。
她心中一震,可还是强忍着恐惧,慢慢地蹲下身去,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盒子。
孙谨涂着鲜艳红色甲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盒底的一角。
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当她终于看清楚手中那块暗红色的组织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孙谨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
“啊!这这……这是什么!啊!”
“你们上啊!给我杀了他们!” 唐宗喊道。
吴漾冷冷地看着身旁那些逐渐围拢过来的保镖们。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紧接着迅速地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嗖”的一声,吴漾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躲过了面前保膘的攻击。
随后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其中一名保膘的腹部。
那名保膘猝不及防,惨叫着向后飞去,撞倒了身后的同伴。
吴漾两步跨上台阶,眨眼间,他便已来到了唐宗的身前,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抵在了唐宗的额头之上。
“呵,唐总,你请的这几个三脚猫,实在是不堪入目。”
吴漾笑道,可这笑里却是满满的嘲讽之意。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唐宗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闪电落下,照亮了整栋唐宅。
伴随着雷声响起,吴漾一枪打在了唐宗的膝盖上。
“啊——!” 唐宗应声跪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的膝盖,声音都变了调,“傅知珩到底要干什么?!”
大雨滂沱,雷声阵阵。
保镖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内,鲜血混着雨水,强烈地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唐家的院子。
陆寅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被雨水冲淡的血滴。
冷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唐宗,“四爷说了,欠债还钱。”
…
“爸爸,你别走!”
这声呼喊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承载着十六年来所有的思念与渴望。
季阮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这是季阮之自十六年以来,第一次见到江若鸿。
身前的男人闻声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交汇的瞬间,季阮之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满溢而出的温柔与慈爱。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知知,听爸爸的话,回去吧。” 江若鸿轻声说道,
季阮之哪里听得进去,她紧紧拉住江若鸿的手,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泣不成声地喊道:“爸,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求求你别丢下我……”
江若鸿无奈地一笑,只见他伸出手,还像季阮之小时候那般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道:“原来我的知知,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听到这话,季阮之哭得更厉害了,她拼命摇着头,哽咽着说:“不,我不想长大,我只想一直陪在您身边,爸,求您了……”
江若鸿轻轻叹了口气,“知知,江家,不能没有你,你有了在乎的人,他还在等你,所以,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便毅然决然地转身就往前走。
“爸!爸爸你等等我!你别走!”
季阮之急得一边哭喊着,一边试图追上去,但脚步却无比的沉重无力。
傅知珩坐在床边,看着暗红的血浆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入滴斗之中。
他眉头紧皱,“季阮之,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血?”
流了那么多,又输了这么多。
“爸!”
一道微弱得如同蚊蝇振翅般的呼喊声突然从病床上传出。
这道声音虽然轻微,但在此刻安静的病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傅知珩心弦猛地一紧,随声望去,只见一双鹿眼缓缓睁开。
季阮之的眼球略动了一下,似乎还未完全适应这外界的光亮。
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类似于咳嗽又好似呜咽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沙哑难听。
她吃力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随后,她看到了扑到床边的傅知珩,下巴处布满了青色的胡渣,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季阮之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试图抬起自己的手。
下一秒,她冰凉的手被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抓住,贴在了他的脸上。
“之之,你醒了。”
傅知珩的声音低沉而略带颤抖。
季阮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胡渣那种微微刺痛的触感,她强忍着嗓中的干哑嘶疼,回应道。
“阿珩,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