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走吧!”
李富贵眼睛发亮,跟着小鱼就要走。
只是刚走出厨房,李富贵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折返了回来,把灶台上的糯米糕揣了两块进怀里,然后高高兴兴地跟小鱼走了。
路上,李富贵跟在小鱼身后,偷偷地尝了一块自己做的糯米糕。
虽然不太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水牢阴暗,成玉仙君摸着黑应该能吃得进去。
想到这里,李富贵心中就多了几分雀跃。
去水牢的路上都有妖兵巡逻,小鱼不起眼,但李富贵这么大只,明晃晃的,很难不被发现。
李富贵只能变回黑猫,让小鱼趴他脑袋上,再趁着夜色根据记忆寻到小路,摸索着地朝水牢走去。
李富贵是只黑猫,隐藏于夜色中,竟然来去自由,不一会,便到了水牢门口。
水牢门口有位妖兵把守着。
李富贵躲在草丛里,昏暗夜幕中,只能瞧见他一双亮晶晶的金色猫眼。
他想着要怎么引开妖兵的时候,脑袋上的小鱼用尾巴轻轻拍了拍他毛茸茸的后背,那尾巴尖正好抚过李富贵背上的痒痒毛,激得李富贵一哆嗦。
水牢门开了。
一个模样清秀可爱、皮肤雪白,生了一双碧蓝眼睛的少年快步走了出来。
李富贵歪了歪猫猫头。
李富贵长进了不少。
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少年的原形是只白猫。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猫呢?
这时候,白猫少年正色对门口的妖兵道,“里面的那位又吐血了,你去找个大夫过来。”
妖兵对白猫并不怎么尊重,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冷漠道,“里面关着的那都是阶下囚,我们妖族没有优待阶下囚的先例。”
白猫少年眉头一皱,“这能一样吗?里面那位可是妖族小少爷的夫人,妖君不是说了吗?要好好看着里面那位,如果那位死了,妖君怪罪下来,你要负责吗?”
“小少爷?不就是个被逐出族的废物吗?”
妖兵不屑一顾。
“妖君始终与小少爷血浓于水,要是以后妖君想认回小少爷呢?”
妖兵其实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万事皆有可能。
毕竟,从前那个连化形都困难的小少爷现在不就已经成仙了?
说不定他们妖君心肠一软,也就认回小少爷了。
反正水牢里每位阶下囚脖子都拴着锁链,锁链用蛟龙鳞片所制,除非把头砍断,要不然没有钥匙断不可能逃出水牢。
而钥匙就在他们英明神武的妖君手里。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水牢的看守只有他一名便足矣。
他又想了想里面那位病恹恹受着伤的小白脸,觉得那个小白脸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本事的样子,想必也逃不出来,便点了点头,“得,我现在去,你别玩花样。”
说完,妖兵就走了。
白猫少年见妖兵走远了,忽然将目光落向草丛,眨了眨眼,抬脚轻缓地朝草丛走去。
李富贵心头一惊,心想,他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猫猫大仙!
猫猫大仙隐藏气息可好了!
下一秒,白猫少年身后冒出一尾淡蓝色的透明小鱼。
跟李富贵脑袋上趴着的那只一模一样。
李富贵,“……”
成玉仙君到处给猫小鱼。
他心里又被大萝卜压住了,闷闷的。
但何叔的豆腐花不止给了他,他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白猫少年在草丛中蹲下来,拨开草,看到了里头的李富贵,他立马露出了可爱干净的笑容,温柔道,“小少爷,请随我来,成玉仙君在里面等您。”
李富贵心头一软。
是只好猫。
如果他是成玉仙君,也会给他小鱼的。
李富贵变成人形。
他也蹲着,双手揣怀里,跟白猫少年面对面对视,然后他点了点猫猫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白猫是谁,但成玉仙君给了他小鱼,应该是成玉仙君的朋友。
李富贵跟着白猫进了水牢,水牢过道里阴暗潮湿,冷飕飕的,走着,李富贵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成玉仙君待在这里,会不会很难受?
再看前面带路的少年,身形单薄清瘦,自若而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温。
少年修为并不高,不能如他一般用灵力护体。
所以李富贵悄悄地渡了点灵力给前面的少年。
少年很快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看李富贵,眼神中有些茫然不解。
李富贵解释,“我怕你冷。”
少年愣了愣,眨了眨眼,旋即朝李富贵笑了笑,“我不冷的,我已经习惯了,谢谢小少爷关心。”
“你一直叫我小少爷。”
李富贵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认识吗?”
少年继续往前走,温声道,“小少爷您或许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您。”
“您与您父亲生得很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听到父亲,李富贵眼睛亮了亮,“你认识我阿爹?”
顿了顿,李富贵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说起来,你跟我阿爹一样,都是白猫。”
李富贵有些激动。
说不定这个少年知道他阿爹下落。
少年却轻轻摇头,“算不上认识。”
“我叫春生。”
“是小少爷您父亲族中旁支子弟。”
“按照辈分,我应该叫小少爷你一声叔公。”
李富贵瞪大了眼睛,“……”
阿爹没找到,他多了一个侄孙?
李富贵本想问问春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帮他见成玉仙君,只不过谈话间,他们两只猫已经进了水牢。
水牢里很暗,安静到只有哗啦水声响起。
成玉仙君就被关在最中间的水牢中,所幸,并没有李富贵想象中的遍体鳞伤,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水牢里,结界从天落地,周围是深不见底的水,只剩下最中央一临水建起的石台。
微光落在水面上,荡起的影影绰绰映在石台上那盘腿静坐着闭眼养神的仙君身上。
仙君身形如松,身上宽松白袍沾血,脸色苍白如月光,发冠整齐到一丝不苟,左边袖袍空荡荡,坐在那,零星几点月光落下,竟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禁欲感,若不是他那修长脖颈上缚着的冰冷铁链,任凭谁都看不出来他是位阶下囚。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那数日来无悲无喜、情绪淡定到像一滩死水一般的仙君忽然蓦然睁开眼,立马起身拂袖踏水冲到结界前。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落下。
他们隔着一面透明、薄薄的结界面对面地对视着。
成玉双眼温柔而几乎痴迷地望着李富贵。
那模样,不像一尾鱼,倒像是瞧见了主人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