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野笑笑,没再多说。
让他直白的表达情感,似乎是件很难的事。
虽然有过海外留学的经历,但他的性格却并不外放,甚至内敛含蓄,克己复礼,是个极为理性淡漠的人。
至少除时真以外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尤其是池煜,每次一提起宋沉野,他都仰慕至极,还立誓要成为像他哥一样厉害又靠谱的人。
宋沉野是他的榜样,榜样夸他一句,胜过旁人千万句,只是宋沉野不常夸他,甚至就没怎么夸过他,每次池煜向他邀功,他说一句不错,池煜能开心好几天。
时真记得江斯年给她分析过关于宋沉野不太会表达情感的原因。
他说,宋沉野含蓄是因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角色一直是缺失的。
外公外婆虽然很爱他,但能给予的情绪价值却不多,和他所付出,需要的更不成正比,他要懂事,听话,努力,不让家人操心,甚至是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这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压力,在这些压力之下,他的情感需求逐渐变成了一种他自我认为的负担。
在这期间,家人也并未察觉给予。
长期被忽视情感需求,受名为责任的压力长期驱使,久而久之,表达情感于他而言变得不再重要。
时间久了,他也失去了直白表达爱意的能力……
这份分析,在宋沉野和池煜的关系中体现的尤为明显,一个想要靠近却不敢,一个光是看着就拒人千里之外。
江斯年说,想要改变宋沉野,很难。
……
等了将近半小时,池煜终于背着书包出现在了学校门口,他一路小跑过来,上车时,满脑门都是汗。
时真递了几张纸给他:“我还以为你被老师扣下,原地开学读高三了呢!”
池煜接过纸,擦了擦汗:“你可别提了,唠唠叨叨说了四十多分钟,啥有用的都没说,尽耽误我时间。”
他靠着椅背,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零食,探身塞给时真:“不知道谁给的,放了挺久了,你看看能吃的吃,不能吃的就扔了。”
宋沉野皱眉,看了眼时真抱着的装满零食的袋子:“吃太多零食对身体不好。”
时真哦了一声,笑呵呵的从袋子里翻出两根棒棒糖,递给池煜一根,自己剥开吃了一根:“不要浪费别人的心意,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池煜接过糖:“主要这些心意也不知道是谁给的,我想还都还不回去,莫名其妙欠一屁股债。”他放下书包,剥了几下棒棒糖的包装纸,没撕开,索性递给时真,让她帮忙。
时真扯了几下,也没扯开,问池煜:“我能用牙吗?”
池煜扒着她的座椅靠背:“我不嫌弃你。”
谁料下一秒,宋沉野突然伸手拿走了棒棒糖,还冷冰冰的回给了池煜一句:“剥不开就别吃了。”
时真回头和池煜对视了一眼,池煜委委屈屈地耸肩,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小插曲过后,在回外公外婆家的路上,三人一路无言。
车开进车库,下车一进院门,守在门口的小狗虎子就摇着尾巴热情地冲他们叫着,时真蹲下揉了几把小狗头,池煜也想摸,但到底忍住了。
外公听见声音拿着锄头从后院急匆匆走来:“回来了啊!”
宋沉野应了一声:“外婆呢?”
外公道:“和你舅舅舅妈去逛超市了,去了得有一个多小时了吧,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你们先进屋坐,等我把剩下那点儿草锄完,也进去!”
时真放开一直往她身上扑的虎子,站起身来,把书包塞给池煜,急匆匆跟上外公:“外公,我帮您!我想看看上次种的小油菜长多大了!”
池煜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马屁精!”
宋沉野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也别闲着,去帮忙。”
“我不去,太热了!”
宋沉野稍一挑眉,池煜麻利的把书包交给他,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爷爷,时真!你俩等等我,我也来帮忙。”
外婆和舅舅舅妈回来时,后院的活也刚干完,时真捧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子逗不敢摸兔子的池煜,和他描述小兔子毛有多软多好摸。
身为一个不能随心所欲摸动物的毛绒控,池煜很羡慕,他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兔子脑袋,柔软的触感让他顿时眼前一亮。
还想再摸第二下,突然感到后背一凉,一回头只见是面无表情的宋沉野,池煜忙是收回手,迈步,离捧着兔子的时真三步远,他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笑笑:“我刚好像听见奶奶叫我,我去看看。”
时真欲言又止的看向宋沉野,嗯了一声。
池煜跑走后,她把小兔子举到宋沉野面前:“你要不要摸摸?小兔毛可软了!”
“池煜对这些过敏。”
“我知道。”时真空出一只手,拉起他的手腕:“你不过敏吧?摸摸它,真的很可爱。”
“很脏。”
时真撇嘴,放开了他的手:“真没意思。”
“我是想说,你手里的兔子似乎在……排泄……”
下一秒,一声尖叫响彻了后院。
“你不早说!”时真火急火燎地把兔子塞回窝里:“宋沉野,你太欺负人了!”她说着一路快跑去了卫生间。
宋沉野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下,走到兔子窝前,关紧了笼门:“你们太欺负人了。”
说完,没忍住又笑了。
彼时,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池煜,抱着胳膊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叹气道:“血脉压制果然公平。”
他心里平衡了。
但时真却很不开心,她总觉得自己被宋沉野捉弄了,但她没有证据,一直到坐在饭桌上,她都闷闷不乐。
为了庆祝暑假到来,舅舅特意从家带了瓶好酒,说要全家一起喝一杯。
当然没有时真和池煜的份。
为此池煜还小声吐槽:“他们又不放暑假,咱们的假期,他们喝酒庆祝,这是什么道理?”
时真耸肩,专注的消灭碗里宋沉野刚给她夹的白灼大虾。
池煜觉得没意思,也开始化无聊为食欲,大人们把酒言欢,他俩埋头苦吃。
宋沉野也还算有分寸,借口开车,没喝酒。
酒足饭饱,两人帮着舅舅舅妈一起收了桌子,池煜算着时间去了书房,他该更新小说了。
时真对写小说这件事很好奇,也跟着凑过去看,她搬了把椅子坐在池煜旁边,看他专注地生死时速,手指在键盘上快敲出了火星子,她不由好奇问道:“你写这个赚钱吗?”
池煜苦笑:“我昨天赚了九毛八,还有三毛是我给自己刷的免费礼物。”
“不赚钱,你还写?”
池煜摇头晃脑:“某柿虐我千百遍,我待某柿如初恋。爱好嘛,写呗,万一哪天成神了呢?”
时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莫名觉得有点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