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时真没再多翻他的手机。
缓了一会儿,她转身关了客厅的灯,轻手轻脚的回了卧室。
……
第二天早上,闹钟铃响。
时真睁开眼睛,宋沉野已经起床在洗漱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踢踏着拖鞋走进盥洗室,从身后拥住他,把脸埋在他背脊上,懒洋洋的撒娇哼唧了几声。
宋沉野弯腰洗干净了脸上的泡沫,抽了张洗脸巾:“没睡醒就再去睡会儿,我又跑不掉。”
时真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哥哥抱抱。”
宋沉野照着镜子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把洗脸巾扔进垃圾桶:“小朋友今天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他温柔笑着,抓着她的胳膊转身要把她拥进怀里,可时真却踮起脚尖,举起胳膊要他把自己抱起来。
宋沉野宠溺照做,弯腰由着时真像个考拉一样抱着自己,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洗漱?”
时真摇头,把脸埋在他肩上,安心的闭着眼睛打盹儿。
因为身高和体型的差距,宋沉野就算空出一只手抱着她,也并不影响他做其他事,比如去厨房做早餐。
照旧是最简单的三明治和蔬菜沙拉,主打一个营养均衡,活着就行。
把面包切片放进面包机里,然后单手洗菜,煎蛋,偶尔两只手一起配合,他也不担心时真会掉下去,因为他家这个小朋友抱他抱得非常紧。
做好早餐,宋沉野抱着她去了盥洗室,放下她,盯着她老实洗漱。
洗完,亲她一下,算是奖励。
吃完早餐,时真主动收拾了餐盘,她在等宋沉野什么时候准备出门。
可一直等到中午,他像没事人一样准备做饭了,也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时真偷偷给池煜发了条消息,问他外婆家的情况。
池煜:一切如常,你确定我姑今天回来吗?
时真:我不知道。
时真抬头看向站在厨房里忙碌的宋沉野,心里泛起了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她突然想起昨晚在他手机里看到那条回复:你怎么还不死?
她赶忙给江斯年发消息:快查秦书冉下飞机后去哪儿了!
过了将近半小时,江斯年给她发来了回复:出车祸了,没死,就我刚得到的消息,她好像已经被宋沉野的人带走了。
几乎是在时真看到消息的同时,宋沉野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时真起身快步走过去,抢先一步接通了电话,电话里是一道刻意隐藏了自己原声的低沉男音:“先生,事情都办好了。”
时真抬头对上了宋沉野凉意十足的深邃目光,她确定,肯定,秦书冉的车祸是他做的……
心慌应验,她怕了……
挂断电话,时真背脊生寒,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手更是控制不住的发颤,声音也因为恐惧染上了哭腔:“宋沉野……你是不是疯了!”
她想过无数种对付秦书冉的方法,唯独没想到宋沉野会疯成这样。
宋沉野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拿起手机,解锁,一边回消息,一边平静问道:“谁告诉你的?”他轻挑了下眉:“江斯年?”
“你准备对她做什么?”
宋沉野放下手机,缓缓单膝在她面前跪下,满是疼惜地轻拭去她眼角沁出的泪水:“乖,不要怕,我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不会让她死,还会给她养老。我给她找的疗养院环境还挺好的,等过段时间,你如果想去看她,我可以带你去。她男朋友也没事,现在应该已经拿钱回国了。”
时真攥紧了手:“为什么这么做?回答我,不许撒谎。”
“因为……”
宋沉野皱了下眉:“因为她拿你威胁我,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你知道的,你是我的底线,她碰了没死,应该感谢我良知未泯。”
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时真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宋沉野,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要是被查出什么,摆不平怎么办?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就因为一个秦书冉,因为你我之间这段隐秘的关系,你要把自己搭进去?”
“还有……”
她顿了顿,缓缓睁开蓄满了泪水的眼睛,难过的和他对视:“你恨秦书冉不是一两天了,想动手早就动了,为什么选在这次?就因为她要曝光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这么怕让家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了?爱我,是不是让你觉得特别羞耻?”
宋沉野握住她在发颤的手,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语气也无波无澜:“宝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宋沉野,我真的害怕了,我想过无数种我们一起面对她的可能……唯独没想到你会这样……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爱自己,哪怕是为了我!你为什么听了我的话,还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哥,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真的只有你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她隐忍的哭腔颤抖,断续:“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你了……”
情绪彻底失控,越哭越凶。
宋沉野起身将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乖,不哭了,是哥哥不好,哥哥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不哭了真真。”
“宋沉野……你得让自己有以后啊……”
“……”
时真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刺激得反胃,起身跑进厕所,抱着马桶吐的天昏地暗。
宋沉野端着水杯蹲在旁边守着她,心疼,却并没有多少悔意。
秦书冉本来就是罪有应得。
时真心里亦是翻江倒海,她想起之前在京城,江斯年提醒过她的宋沉野的另一面,冷漠,胆怯,狠戾,自私……
他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
虽然,秦书冉也不值得同情。
胃里吐空了,时真强撑着站起身来,冲了马桶,她平静的走到洗手台前,刷牙洗脸,遮掩着自己的狼狈。
宋沉野站在她身后,靠着门看她:“你怕我吗?”
时真透过镜子和他对视:“游戏规则,再加一条,不许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以任何方式将自己陷入被动,伤害自己,否则……游戏结束。”
宋沉野走上前,从身后拥住她:“好。”他俯身把脸埋在她肩上:“可我今天很开心。”
时真拧眉,没说话。
她记得的还有一个问题,宋沉野没有正面回答……
爱她,真的很羞耻吗?
……
显然,清醒的疯子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