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师乐安入宫之后两眼一抹黑,去御书房的路上,谢昭温声细语向她介绍后宫的情况:“后宫的女眷们或许会召你过去见你一面,我同你介绍两人。”
“目前后宫有两位夫人,分别是董夫人和王夫人。董夫人是二皇子谢昀的生母,而王夫人自小抚养三皇子谢曦。目前她们二人是后宫最尊贵之人。不过你见了她们不必紧张,还是那句话……”
师乐安接话道:“只要她们脑子不昏沉,今日都不会给我难看是么?只要不烧御书房,今日风平浪静?”
谢昭浅笑颔首:“对。我已经成了藩王,对她们的儿子没有威胁。若是我所料不错,今日她们还会想方设法拉拢你,毕竟新帝上位需要人支持。”
师乐安再一次用复杂的眼神瞅着谢昭,谢昭摸了摸脸:“怎么了?为何又用这种眼神看我?”
师乐安本不想说话,可是看谢昭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忍不住说道:“王爷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这话说得谢昭一头雾水,就在端王爷困惑地思考着自家王妃的话中深意时,就见师乐安揣着手对着自己高深地笑了:“王爷知道猥琐发育吗?”
谢昭:“伟什么?”
师乐安笑而不语,她来自另一个时空,虽然对历史知识不甚了解,可是也知晓做了藩王不等于绝了登基之路。事实上以藩王的身份登上大统的还不是个例,或许很多人觉得谢昭去了幽州等同于被废了,可是她却不这么认为。
她看过大景的舆图,那熟悉的形状让她眼眶一热。
幽州啊,多好的地方,地大物博有山有海,多适合屯粮养兵,时机成熟找个恰当的借口,这不就挥师南下直捣黄龙了么?
当然,这就是师乐安私下的想法,若是谢昭没这个打算,她也不会主动提醒。毕竟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很清晰:找个喜欢的地方,攒上足够的钱,该趴窝趴窝,该躺平躺平。
没多久御书房近在眼前。
原以为紧张的人会是谢昭,却不料此时竟然是师乐安在深呼吸。
见师乐安放缓了脚步,谢昭宽慰道:“别害怕,圣上大多数时候,很好说话。”
师乐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她虽然没见过圣上血洗朝堂时的残暴,但是也和圣上碰过面。那时候她被圣上身边的亲卫拦住了去路还发生了点小磕碰,圣上开口就是要断人手脚。
那可是他的贴身近卫,陪伴他多年,他半点情分都不讲。如此变态,万一自己有什么事没做对,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时,师乐安感觉自己手背一暖。低头看去,就见谢昭已经稳稳握住了自己的手。
谢昭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稍有动作时,皮下的筋骨若隐若现。师乐安不是颜控,确是个手控,天知道先前在诏狱中时,她多想大着胆子摸一摸谢昭的爪子。
没想到,谢昭就这么主动握住自己了?
谢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牵着你,这样就不怕了。”
师乐安瞅着谢昭精致的面颊,内心五味杂陈:好一个贴心大布偶!
“呜,好……”师乐安反手握住了谢昭的手指,掌心中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不愧是想摸很久的爪,好摸!
多摸两下。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可都看见了,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不过谢昭也只是牵着师乐安进了御书房,进门之后得磕头行礼,手就只能松开了。
“儿臣携新妇乐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谢昭熟练地在书桌前的蒲团上跪下了。
师乐安紧跟其后跪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上首位传来一道威严的男中音,同那一日在诏狱听见的一模一样。
师乐安起身后,抬头看向了上首位。
案桌后方坐着一位儒雅的长者,那面容相貌同师乐安想象中凶狠暴力的帝王完全不同。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大儒。
二人起身后,恒帝也从案桌后方走了出来,他踱步到了谢昭身前,然后伸出双手按住了谢昭的双肩。
在谢昭震惊的目光中,恒帝双手下滑,隔着衣衫轻轻捏了谢昭的双臂。
谢昭不懂恒帝的意思,他刚想开口,就见孙德全对着他连连摆手挤眉弄眼。
也罢,父亲的贴身近侍都给自己提醒了,谢昭只能站直了身体,任凭恒帝像捏玩偶一样检查自己的身体。
恒帝撩开谢昭的衣袖看了看,又蹲下身体,掀起了谢昭的衣摆摸向了他的脚踝。
一番检查后,恒帝起身责备地看向谢昭:“怎穿得这么单薄?”
又转头吩咐道:“孙德全,取衣裳来。来人,赐座。”
谢昭张张嘴,眼眶中又涌出了颤动的泪光。他有很多话想问,可是话堵到喉咙口,最后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待谢昭二人坐下后,恒帝将目光转向了师乐安:“小六家的媳妇。”
师乐安起身恭敬道:“父皇,儿臣在。”
恒帝上下打量了师乐安几眼,低声笑了几下:“朕的儿子,你可还满意?朕将你指婚给小六,你心中对朕没有怨言吧?”
师乐安哪里敢有怨气?就在她思忖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就听恒帝道:“朕的这个儿子,看着好说话,其实是朕所有子女中气性最大的一个。”
“他啊,不好哄,以后你要多担待。”
师乐安想了想后慎重说道:“儿臣觉得王爷很好。”
恒帝竟然揪着不放了:“哦?说说?哪里好?”
师乐安倒也实在,“王爷至纯至善忠孝节义,是当今世上难得一见的君子。”
话音落下后,恒帝“嗯”了一声,“没了?就这?小六媳妇,看来你对朕的这个儿子不太满意。至纯至善忠孝节义可不是夸赞自己夫君的词。”
师乐安算是看明白了,恒帝就是想听自己夸夸他的儿子。那还能怎么办?
夸呗。
师乐安瞅了一眼谢昭,眼神哀怨:“王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风度翩翩、芝兰玉树、体贴细心……”
师乐安每说一个词,恒帝就在一边捋着花白的胡子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夸自己夫君是君子,这能是什么好词?”
谢昭坐在一边瞠目结舌。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