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终于看到了那本神秘的兵书：《幽州论兵第一册》，书名左侧写了“端王府印”四个小字和印制的时间。
发黄的纸张比竹简更轻更薄，翻页时淡淡的墨香袭来，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等卫琅意犹未尽看完全本时，天色已经黑了。
卫统领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看了一下午的兵书。
兵书中的内容非常精妙，它上面收录了从前朝起发生在幽州的几场重大战役。
每场战役的指挥者是谁，所用的战术阵法又是什么，当时的环境背景怎样，战争胜利或者失败产生的影响意义……
卫琅能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它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卫琅自诩出生在幽州世家，这等精妙的兵书，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也不知王爷王妃是从哪个世家大儒那里淘出来的宝藏兵书，真是让他受益匪浅。
“还有吗？”卫琅小心翼翼合上了兵书，不舍地摩挲了一下光洁的封面，“看起来还有下卷。”
回应卫琅的不是卫琼，而是刚忙完回来的陈合。
陈合行了一礼后说道：“回禀卫统领，卫琼还没回来。暂时只有这一本，王府传话，说这一批优先印制医书，后续会陆续印制兵书剩下的几卷。”
卫琅微微颔首，“若是陈将军得了新的兵书，请允许我借阅。”
陈合恭敬道：“卫统领客气了，王爷王妃说了，等兵书印出后，会在几个营房设置书馆，到时所有的将士都能借阅。”
卫琅眉头一挑，“王爷王妃真这么说？”
陈合认真道：“不敢欺骗卫统领。”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卫琅心情不错。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问道：“听闻亲兵选拔的要求提高了？原有的考核项目增加了？”
陈合称是，“报名的将士太多，若是不提高要求，很难在一日内选拔出王爷王妃需要的亲兵。”
想到大多数统领对于选拔亲兵的态度，陈合补充道：“新增设的项目我们几个部曲都亲身试过，也上报给了王爷王妃，都是合规的。”
卫琅轻笑一声：“陈将军放心，我不是来说教的。你们增设的项目我看到了，摔跤、骑射、长跑都是军中常见的考核手段。报名人数多，在之前的基础上增加了难度也正常。唯一没想到的是增设了泅泳项目。”
“我只是在想，幽州将士不善水战，经过如此严格筛选最后留下的亲兵，该有多强悍？”
*
十月初三，谢昭和师乐安再度来到了居庸关大营，参加亲兵选拔比赛。
哪怕陈合和卫琼再三筛选，参赛的将士数量也达到了一万人。居庸关的练兵场不够用，于是临时征用了旁边的马场做前两场考核的赛场。
第一场比试是摔跤，这场比试将会筛掉五千人。
偌大的赛场上，两百个擂台同时开赛。
每一个擂台上会有五十名将士对阵，在规定时间内将对方撂倒或者摔出擂台外的将士即为优胜者，有资格进行下一轮角逐。若是超出时间，二人都将被淘汰。
擂台外除了参赛选手，还有居庸关大营不值守的将士们。谢昭特意敞开场地，让大家亲自见证将来的王府亲兵的实力。
从人群中走过时，师乐安时不时就能听见将士们的议论声：“好家伙，那不是咱营房的何方吗？有名的大力士啊！同他对战的是谁啊？挺厉害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真的长见识了，从来不知道咱营房藏着这么多牛人。”
“先前还想着，王府选拔未免太苛刻了。现在才知晓，不让我们上台是给我们留脸面，就我们这小身板子，上去就被抡飞了。”
师乐安有种上辈子参加校运会的感觉，当然，比起校运会，眼前的选拔赛更加声势浩大。
入眼之处全是精壮的汉子，笑着走下台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只恨自己只有一双眼睛，不能看遍所有的擂台。
师乐安正想和谢昭议论两句，转头就见谢昭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擂台。
摔跤不只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力气大的固然有优势，但是力气小一些的并非没有胜算。就比如谢昭正在看的这个擂台，上面正在对战的两位将士，身形差距就比较大。
身材魁梧的那一位，便是师乐安方才听人议论过的有名的大力士何方。而与何方对战的那一位是个名不经传的大头兵，不仅个子矮了一个头，身板子同何方相比也显得瘦弱了不少。
可是他很灵活，灵活到何方根本抓不住他。
“王爷觉得谁会赢？”师乐安轻声问道。
谢昭沉吟片刻笑着反问道：“乐安觉得呢？”
师乐安眨眨眼，轻笑道：“王爷这是在为难我，我不懂摔跤，怎能看得出谁赢谁输？”
谢昭揶揄地看了师乐安一眼：“在我面前乐安不必藏拙，你若是真看不出胜负，只会静观其变，而不是询问我。”
端王爷眯着眼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个子矮小的那名将士能赢。面对强敌，他的眼神从没慌乱过，相反那名身材高大的将士，已经看香案好几次了。”
“不知我的回答，王妃可满意？也不知我的判断，同王妃是否相同？”
师乐安笑着拊掌：“不愧是王爷，慧眼如炬，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如谢昭判断的那样，眼看赛场旁边计时用的香快结束了，何方心乱了。他的动作越发凶狠，推着对手往擂台线走的意图越发明显。
眼看对手快要踏出擂台，何方眼中的急切和喜色压都压不住了。可没想到，那名对手身形像是蛇一般缠到了何方身上。他双腿夹着何方的脑袋借着身躯下落的力量全身发力，竟然将高大的何方绞翻在地，大半个身体落在了擂台外，而他自己则稳稳倒在了擂台的红线内。
“三十二擂第八场，胜者袁飞——”
铜锣响起，擂台旁边的裁判高声宣判道，“袁飞优胜，进入下一场比试——”
听到这话，师乐安和谢昭齐齐笑了。对视之后，谢昭抬手擦拭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感慨道：“咱和袁飞赢得真不容易。”
师乐安眯眼笑了：“是啊是啊，看着都好辛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