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对自己的金腰牌满意极了。
沉甸甸的腰牌上刻着他的名字和职务,明明是重达五斤的腰牌,却做得比工艺品还漂亮。当然,最让他满意的点是:腰牌背面刻了四个漂亮的字“义薄云天”。
摸着大字,卢肃的嘴角又嚣张地咧开了:“嘿嘿,义薄云天,这不比武德通天好听多了~嫉妒,让老李他们面目全非,哈哈哈~”
不过也不奇怪,如果是别人拿到了这块腰牌,卢肃觉得他会郁闷得半个月不睡觉。白天没空,晚上他都要蹲在那人的床边,不抽那孙子几下,他就不姓卢。
心情舒畅的卢将军哼着小调沿着回廊向着前厅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提着食盒的小圆:“小圆,又做好吃的了?”
小圆停下脚步嘿嘿一笑,等卢肃走上前来,打开了食盒的盖子,露出了她刚做好的点心:“老卢你看,这是我用藜麦和红豆做的小点心,像不像小鱼?”
圆盘中趴着几条比巴掌还大的面坨坨,灰黑色的面皮臌胀起来,用白面做成的眼睛死不瞑目地膨大凸出。
“惨不忍睹”四个字已经无法精准形容这盘点心的卖相了。
纵使卢肃见惯了火头军们狂野不羁的做菜方式,看到小圆的杰作后,他还是震惊地后退一步:“你说这是啥?”
小圆期待地看着卢肃,再次重复道:“小金鱼!你看,这是灰色的,这是黑色的,颜色有点不明显吧?”
卢肃沉默了许久,最后面对小圆的双眼,还是默默吞下了想说的话:“嗯,确实不太明显。”
这哪里是颜色不明显,就连物种都不明显了,要是小圆不说,他还以为小圆做了一盘肥蝌蚪。
小圆开心极了:“你尝尝,味道挺好的!”说着小圆从盘子里揪了最大的一只面坨坨递给了卢肃,“尝尝,好吃的!”
卢肃心一横眼一闭,一口咬下。
“怎样?好吃吗?”小圆双眼都发光了,“好吃吗?”
卢肃吧唧了几下嘴,撇开造型不说,其实东西还行?很像杂粮红豆馅儿的包子。就是红豆馅儿略硬,吃起来有点硌牙。
但是不能打击孩子自信不是?
卢肃昧着良心夸奖道:“不错,小圆手艺见长。”
小圆这才放心地盖上了盖子:“那好,这样我就能放心让姑娘和王爷尝一尝了。他们都说我的红豆没煮烂,我觉得还行嘿。”
卢肃:……
看着手里半截点心,这才反应过来,小圆原来是将他当成试菜的了。大口将剩下的点心吃完后,卢肃夸奖道:“对!还行,下次将红豆煮烂一些就更好了。”
小圆开心极了:“好嘞~”
眼见小圆准备向着前厅的方向离开,卢肃关照道:“王爷王妃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去,这会儿应该不在前厅中。你还是晚些再把你的小金鱼端去给他们?”
小圆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了,姑娘前几日就在念叨,说是番邦的商队快回来了,王爷他们要出城迎接。老卢你说,他们应该带回来很多种子吧!”
卢肃笑道:“那是当然,很多种子!”
*
别的商队去番邦,带回来的是珠宝玉石羊绒毯子等大景不常见的物品。而幽州的商队跋涉千里,带回来几百车种子。
上百辆马车绵延数里,车轮滚滚,马蹄声声,领队袁旭风尘仆仆满脸沧桑。
从长安到番邦异族的这套路,袁旭走了接近两年。商队沿着张大人走过的路一路向西,收集着大景没有的种子和作物。
看见蓟县城墙的瞬间,袁旭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意。他偏过头,对身后的众人松快道:“再坚持坚持,已经看到城墙了——”
车队中传来了众人的欢呼声:“哦~到家了~~”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终于能画上句号了!
前方官道上烟尘滚滚,袁旭定睛看去,竟然看到了端王夫妇正策马而来。
袁旭的心脏顿时激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扬起马鞭,向着王爷王妃和同伴们的方向飞奔而去:“王爷王妃——”
两对人马在蓟县郊外汇合了,见到主子,袁旭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颤声道:“部曲袁旭,不辱使命。”
“袁将军——欢迎回来——”谢昭和师乐安同时伸手,一左一右扶起了袁旭。
师乐安认真端详着袁旭的面容,犹记得袁旭离开蓟县时,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一路风餐露宿,现在的他胡子拉碴满脸沧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师乐安笑道:“袁将军一路辛苦了。”谢昭轻轻拍着袁旭的肩膀,笑道:“到家了就心安了,先和部将们好好休息,天大的事等休息好再说。”
从看到谢昭和师乐安开始,袁旭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想告诉端王夫妇这一路的见闻。想告诉他们,他们的贤明已经通过商队传到了番邦。无数的商队都在议论着幽州盐和铁,议论着幽州对商队友善的种种律法。作为幽州出去的商队,他们总能收到很多商队羡慕的目光。
他想说,离开幽州时,官道两侧还是一片荒芜,沿途的村庄稀稀拉拉。可是这次回来后,宽敞的官道两侧都是良田,沿途的村庄家家户户有炊烟……
袁旭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可是看着王爷王妃关切的眼神,他只是咧着嘴傻笑着,眼中浸着泪。
跟着王爷王妃,在手足兄弟的护送下入蓟县时,袁旭感觉无比的心安。
原以为王爷王妃会安排自己住进部曲大营,没想到入了蓟县后,车队转了个弯,带着袁旭拐进了城南的一条巷子里,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家门前。
袁旭一头雾水,不明白王爷王妃为何会带他到这里。这时就见师乐安笑吟吟转头对自己笑道:“袁将军,到家了。”
这时就见敞开的门中走出了一位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妇女的面容同袁旭有几分相似。抬眼间,她的目光已经同袁旭四目相对。
袁旭瞳孔一缩,从马背上翻下,颤声唤道:“阿姊?阿姊!”
袁旭的阿姊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眼泪哗哗落了下来。姐弟相逢的场面让人动容,二人抱头痛哭,沉浸在情绪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谢昭理解道:“家人团聚是天大的喜事,袁将军,本王和王妃许你两日休沐。两日后你到王府来,我和王妃会将你引荐给幽州的诸位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