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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雨烟倾世,情动京城 > 第69章 送琴谱之坐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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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织成帘,南笙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又悬,迟迟没有按下确认键。

水晶吊灯在她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羊绒地毯边沿的金线正硌在她磨白的布鞋底。

谢烬夜倚着钴蓝兰博基尼引擎盖,玛瑙袖钉映着雨幕如戏台磷火:“南小姐这身素锦淋透了,倒像文徵明《听琴图》里走出来的。”

他转着车钥匙轻笑,“陈某人的副驾,总比网约车合《溪山琴况》的意境。”

叶凌岳屈指叩响迈巴赫防弹玻璃,青玉扳指脆响惊碎雨中倒影:“臻华司机认得虞山派传人......”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陈逾明腕间松动的崖柏珠串,“该有的礼数不会少。”

南笙将琴谱匣轻轻抵在心口,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不劳诸位费心,我自己可以......”

话音未落,陈逾明已撑开一把黑伞,伞面倾斜十五度,正是苏式游廊遮雨的最佳角度。

陈逾明腕间医用胶布泛着碘伏的褐:“刚好顺路。”

他喉结轻滚间,伞面微移遮住斜风,“古建所新到的宋代瓦当......需要测雨击声纹。”

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南笙的喉间微微一动,那个“好”字尚未出口,谢烬夜已吹响戏谑的口哨:“阿逾这是要把《营造法式》当行车指南?”

“那就......麻烦陈先生了。”

声音散在雨里,轻得像父亲临终前未写完的减字谱。

墨绿沃尔沃p1800的尾灯在雨幕中氤氲成两团琥珀色光晕,南笙望着车尾的牌照怔忡。

“碳纤维轮毂配重......”

她指尖虚抚过辐条间的水帘,“像极了虞山派‘挑弦三叠’的指法,看似散漫,实则藏着承转的劲道。”

陈逾明解锁车门的动作骤然停滞,百年灵表盘折射出她睫毛上细碎的水珠:“南小姐对汽车改装也有研究?”

南笙轻触车门镶嵌的螺钿徽标,那是虞山派的传承印记:“父亲修复唐代雷氏琴时,常说器物共鸣之理相通。七弦十三徽的布局,暗合古建举折之数。”

叶凌岳斜倚着迈巴赫调侃:“这老古董也就阿逾当宝贝。”

他的青玉扳指叩响碳纤维车顶,“上月拍卖会那辆帕加尼风神,可比这玩意儿带劲多了。”

南笙突然抬头,医用胶布下的手指在雨中划出一道虚弦:“V12引擎的泛音太躁,不及沃尔沃直列六缸的‘吟猱余韵’。”

谢烬夜鼓掌时玛瑙袖扣折射鎏金光晕:“南姑娘这双耳朵......”

他将雪茄灰弹向雨中,“该去勒芒赛道当人肉声纹仪。”

陈逾明忽然打开车载音响,巴赫的G弦咏叹调混着雨声漫进车厢。

叶凌岳看着南笙上车:“阿逾,你这车倒是找了个知音。”

陈逾明调整空调风向的动作带着修复古籍的细致,暖风绕过南笙单薄的长裙。

南笙钻进后座的刹那,虞山琴谱的陈年沉香混着雪松尾调漫来。

雨珠在车窗上蜿蜒流淌,倒映着陈逾明握方向盘的指节——与金澜酒吧那夜递支票的手势如出一辙,消毒水味混着崖柏香再次漫过鼻腔。

羊绒坐垫细腻的触感带着暖意,却让南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琴谱匣上“宫调三叹”的朱砂批注正抵着心口第三根肋骨——父亲曾说那是“宫音共鸣处”。

“冷吗?”陈逾明调整内后视镜,看到她正盯着车窗。

“不冷。”南笙摇摇头低语。

雨幕中的霓虹突然模糊成团,她慌忙去擦,却将十五岁那年的紫藤花影揉碎在掌心。

雨丝斜斜掠过墨绿沃尔沃的车顶,半苯胺真皮座椅蒸腾着崖柏香,淡淡的木质气息在车内弥漫。

南笙望着车窗上蜿蜒的水痕,忽然开口:“这车改过悬挂几何。”

她指尖虚点仪表台,声音轻得像绵绵细雨打车顶,“后轮外倾角调了0.5度,为了配合古建所测绘仪的重心吧。”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空隙,陈逾明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

三年前的那个暴雨夜,副驾上的许悦萱也说过相似的话。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测绘图纸的油墨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而此刻,坐在后座的南笙身上飘来的却是琴漆松香,让他想起澹园西厢房那架蕉叶琴——每逢秋雨,琴面也会沁出这般苦涩的松香。

南笙望着车窗外支离破碎的霓虹,思绪飘到了金澜酒吧那夜。

谢烬夜戏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阿逾副驾只载《营造法式》,怕是等着剑桥的银杏书签......”

她指尖摩挲着琴匣铜饰,青铜饕餮纹的棱角刺着指腹,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酸涩。

“令尊的《虞山琴谱》......”

陈逾明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而温和。

他余光瞥见内后视镜里晃动的白玉簪流苏,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陈先生。”

南笙突然打断,她抱紧琴谱匣,匣上父亲铭刻的“琴魂不灭”四个字硌着心口。

她的目光落在帆布鞋尖的破洞上,雨水正从那里渗出,在真皮脚垫上泅出小小的水渍银河。

南笙声音低柔,却带着坚定:“前面地铁站停就好。”

陈逾明没有回应,雨刮器在《梧叶舞秋风》的泛音处卡顿半拍。

他忽然急打方向盘,墨绿色的沃尔沃在湿滑的路面上甩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稳稳停进了银杏道旁的暗影中。车身一震,惊落满树金蝶纷飞。

落叶扑在挡风玻璃上,恍若十五岁少女滴落的松烟墨。

雨滴打在车顶,发出细密的声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百年灵表盘跳动着22:30的绿光,陈逾明扯松领带:“南小姐觉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腕间的崖柏珠串,珠串在指节间绷成满弓,仿佛在压抑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修复古建是该完全复旧,还是允许新的生命力?”

琴谱匣边缘的铜饰菱纹深深嵌入南笙的掌心,父亲临终前的咳嗽声穿越雨幕:“就像虞山派的‘吟猱’技法......”

南笙望着后视镜里渐远的临江仙灯牌,“既要守住祖辈的‘吟’之筋骨,也要长出新的‘猱’之血肉。”

陈逾明指腹摩挲着方向盘真皮缝线,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低声道:“南小姐,琴音未散,魂便未散。”

南笙突然推开车门,抱着琴谱匣冲进雨幕,帆布鞋踏碎水洼里扭曲的霓虹倒影。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顺着脸颊滑落,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她没有看见,陈逾明对着后座椅出神的模样。

那里静静躺着她留下的《虞山琴谱》,与许悦萱当年折断的山楂核手串,在阴影里开成并蒂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