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手里的平板炸了锅。
尖锐短促的警报声,硬生生扎破了舱内持续的蜂鸣。
屏幕上,血红的警告框疯了一样跳闪,底下是根本看不懂的曲线图和数据流。
最顶上那几行字,大得吓人,笔画都透着股凉气:
【检测到未授权x系列基因片段高度活跃】
【与密钥存在70.3%共鸣率】
【危险等级:极高】
【建议处置:立即隔离\/消灭】
最后那个血色箭头,直挺挺钉在——韩心棋的名字上!
“原来是你个杂种!”
凯恩的声音像是冻裂的石头在摩擦,每个字都淬着毒。
“你这个‘污染源’!”
枪口“唰”地抬起,黑洞洞的金属管子顶住了韩心棋的额头。
“难怪‘密钥’会提前醒!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韩心棋脑子“嗡”一声,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猛地一拧。
那股子被“净化者”强按下去的邪火,“轰”一下又从骨头缝里烧起来,沿着脊椎往上窜,火烧火燎。
她明白了。
x-23…是那玩意儿!是她身体里那鬼东西被激活了!
正他妈跟安娜身上那些红纹瞎**共振!
“宰了她!”凯恩咆哮,手指已经压弯了扳机,“她会毁了方舟!”
李轩枫等的就是这个空当!
根本没过脑子,他一把将手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士兵像破麻袋一样砸向凯恩。
同时右手枪口往下猛地一压,对着凯恩脚边的金属地板“砰!砰!砰!”连开三枪!
火星四溅,碎弹片横飞。
凯恩被撞得一个趔趄,胳膊不受控制地一歪。
子弹“嗖”地擦着韩心棋头皮过去,“轰”一声在后面墙上炸了个窟窿。
就在这一瞬间。
安娜动了。
她只是慢慢地,转过了头。
那张没表情的脸,正对着刚稳住身形、准备重新抬枪的凯恩。
她什么也没做,甚至没出声。
但凯恩举枪的那条胳膊,自己抖了起来。
肌肉拧着劲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
他想扣扳机的手指僵在那儿,纹丝不动。
整个甬道里的空气都重了,黏糊糊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她…她搞什么鬼?”李轩枫脑子转得飞快,“怎么会……”
没时间给他想明白。
“嗡——咔!”
前面那扇厚重的合金闸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响,卡在半道,不升也不降了。
门缝两侧的墙壁滑开,十几个黑洞洞的炮口伸了出来,闪着瘆人的幽蓝光。
冰冷的电子音从头顶砸下来:
“入侵者已锁定。启动清除程序。十、九、八…”
“操!”
李轩枫眼珠子飞快扫了一圈。
硬闯就是送死!那些炮口瞅着不大,轰过来保管渣都不剩。
左边!墙上有个不起眼的小铁门,油漆斑驳,勉强能认出“紧急维生通道”几个字。
“这边!”他吼了一嗓子,一把薅住韩心棋胳膊,“跟上!”
又扭头冲安娜那边喊:“你也快点!”
韩心棋腿一软,差点跪下,被他拽得跌跌撞撞。
身体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疼得她眼前直发黑。
她死死咬着牙,逼自己跟上。
“七、六、五…”
倒计时还在继续,冷冰冰的,催命符一样。
凯恩终于从那无形的钳制里挣脱出来,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士兵,吼声都变了调:“抓住他们!‘密钥’必须留下!那个女的…格杀勿论!”
李轩枫一脚踹开维生通道的小门。
里面黑黢黢的,一股子铁锈和机油混在一块儿的怪味扑面而来,全是粗的细的管道和电线。
他刚想回头再拉一把韩心棋,发现她已经踉跄着扑了进来。
让他更意外的是安娜。
那女孩也进来了,脚步轻飘飘的,没一点声音,动作精准又有点僵硬,根本不像刚醒过来的样子。
“三、二、一…”
李轩枫猛地把韩心棋往通道里一搡,两人狼狈地摔进那片黑暗狭窄。
“轰——轰轰——!!!”
震耳欲聋!
身后甬道里,那些炮口喷出刺眼的蓝白色光束,交错切割,瞬间把门外的空间搅成了碎片!
“小心!”韩心棋的声音发颤,“安娜!她——”
话没说完,安娜的身影已经滑进了黑暗。
只有那两点猩红在幽暗里飘着。
她停下脚,看看李轩枫和韩心棋,又回头瞥了一眼通道口凯恩模糊的轮廓。
然后,她对着通道更深处,喉咙里滚过一声低沉的咕噜。
那动静怪得很,半拉像人,半拉像什么机器在哼哼。
通道深处,立马响起了沉重的“咔哒、咔哒”声。
由远及近,还混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噪音,正一步步过来。
“什么鬼东西?”李轩枫把霰弹枪端平,枪托抵着肩膀,紧张地瞄着声音来的方向。
韩心棋的注意力全在安娜身上。
安娜脸上还是没表情,但韩心棋觉得,那猩红里头,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在叫什么过来?
“走!先走!”李轩枫压着嗓子吼,拉着韩心棋就往更深处钻,“管她搞什么名堂,总比让凯恩那疯子堵住强!”
身后,凯恩带着人已经冲到了小门口,枪声“砰砰砰”响个不停。
子弹打在管道和墙壁上,叮叮当当,火星乱冒。
李轩枫猛地把韩心棋往下按,两人趴在满是油污和灰尘的地上。
“跟上‘密钥’!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凯恩的吼声从后面追魂似的撵过来,“她是方舟计划的核心!”
这鬼地方又窄又矮,两个人并排都挤得慌。
只能手脚并用,在各种管子线缆中间往前蹭。
“你…还行不行?”李轩枫一边爬一边问,大口喘着气。
“还…顶得住。”韩心棋的声音抖得厉害,“但我身体里…那玩意儿…好像真要压不住了。”
“什么玩意儿?”
“x-23…残留。刚才那警报…就是冲我来的。我的血…可能真跟安娜…起了什么反应…”
李轩枫低声骂了句娘。
想细问,但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跟敲在心口上似的。
通道里越来越黑,只有几盏应急灯闪着昏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