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瞥见管道阴影里那个方形铁盖子,边角锈的厉害。
“通风管道!走这儿,能甩开他们,还有那个狗屁‘守门人’!”
他手上使劲,去扳那盖板。
韩心棋想搭把手,身子却不听使唤。
不是耳朵听见的,那声音,冰冷,平直,没有半点活气,直接在她脑子里刮过。
…父亲…钥匙…不够…
…需要…血…
这声音!
安娜昏迷时也嘟囔过类似的调调,但这次,更清晰,还透着股硬邦邦的命令味儿。
声音刚落。
左臂上被胡乱缠着的绷带底下,那道伤口猛地炸开滚烫的刺痛!
皮肤里的东西活了,是x-23留下的玩意儿,被那声音一喊,彻底醒了,发了疯顺着血脉往外冲撞!
“呃!”她喉咙里挤出一声痛哼,死死按住胳膊,整个人晃了晃。
“你怎么了?”李轩枫刚把盖板撬松,听见动静扭过头。
“没事…”韩心棋脸无血色,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滚,“快…进去…”
李轩枫没多问,手上加劲,“嘎吱”一声拽开了铁盖板,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
他先钻进去,伸手把韩心棋也拉了进来。
管道里一股子陈年老灰混着机油的呛味儿,又窄又矮,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往前爬。
爬了没多远,前面突然响起一阵极细微的动静。
“咔嚓…咔嚓…”
干巴巴的,金属刮擦金属,好多东西在爬。
李轩枫动作一停,手电筒光束往前探去。
光圈里,好几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正飞快地朝他们这边涌过来。
多足,油亮,脑袋上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灯,幽幽地闪。
“妈的,花样还真多!”他骂了一句。
机械蜘蛛在几米外停下。
腹部悄无声息地裂开。
探出来的不是枪管,也不是刀刃。
是一根根细长的金属针,针尖缠绕着跳跃的蓝色电弧,发出“咝咝”的轻响。
幽蓝的针尖,直指二人。
管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李轩枫手里那支抢来的手电筒,投出一圈摇曳不定、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光晕。空气里全是陈年灰尘和铁锈混合的呛人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刮得喉咙生疼。
“咔嚓…咔嚓…”
那声音又来了。不是错觉。干涩、细碎,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节肢在爬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李轩枫猛地停下动作,将光束往前扫去。
光圈边缘,十几只巴掌大小的机械蜘蛛从管道壁的阴影里涌了出来。黑曜石般光滑的外壳,八条细长的金属腿灵活地爬动,头部密集排布着一簇簇幽幽闪烁的微型红灯,像某种地狱昆虫的复眼。它们无声地逼近,迅速占据了前后左右所有的退路。
“妈的!阴魂不散!”李轩枫低吼,抬手就扣动扳机。抢来的手枪发出沉闷的射击声。
“砰!砰!”
子弹撞在最前面几只蜘蛛的外壳上,只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发出“叮叮”的脆响,连让它们停顿一下都做不到。那玩意儿的外壳硬得离谱!
蜘蛛群停在几米外,腹部的甲壳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探出来的不是枪口,也不是刀刃。是一排排闪烁着幽蓝电光的细长金属针,针尖缠绕着跳跃的电弧,发出令人牙酸的“咝咝”轻响。
十几道死亡电弧,直指二人。在这狭窄到几乎无法转身的管道里,根本无处可躲!
“没用…子弹没用…”韩心棋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她想起了冰洞里那些蜈蚣对高频声波的反应,想起了安娜那声非人的尖啸震慑冰兽的场面。频率…声音…也许…
“李轩枫!弄出声音!越大越好!砸墙!吼!什么都行!”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缺氧而尖厉变形。
同时,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肺里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自己能达到的最高亢、最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刺耳,却远没有安娜那种蕴含着奇异能量的穿透力,更像是纯粹的、濒临崩溃的尖叫。
但这突如其来的高频噪音似乎真的起了一丝作用。那些机械蜘蛛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针尖的电弧也紊乱了一瞬,闪烁不定。
“有用!”李轩枫眼睛一亮,根本来不及多想,抡起手枪枪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管壁上!
“哐当!哐当!哐当!”
沉重而杂乱的金属撞击声在狭窄的管道内疯狂回荡、放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尖叫声和撞击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混乱不堪的噪音污染。
机械蜘蛛彻底陷入了混乱。它们像是接收到了互相矛盾的指令,原地打转,金属腿互相碰撞,针尖的电弧也变得极不稳定,胡乱闪烁。
“就是现在!走!”李轩枫吼道,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朝着侧下方一个锈迹斑斑的方形格栅扑去。他用枪托猛砸格栅边缘,锈蚀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啦!”格栅被砸开一个缺口。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缺口掉了下去。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随即重重摔落在地。屁股和后背传来剧痛,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这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生锈的金属架子、破损的箱子和叫不出名字的杂物,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头顶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惨绿的光。
“咳咳…”李轩枫撑着地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暂时安全了?
念头还没转完——
“轰隆——!”
储藏室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猛地向内凹陷变形,发出金属被暴力撕裂的恐怖巨响!紧接着,大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撞飞!旋转着砸在对面的墙壁上,碎石和金属零件四处飞溅!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堵住了门口。
那东西勉强维持着人形,像一个穿着超重型外骨骼装甲的巨人。
但构成它的并非冰冷的钢铁,而是某种诡异的、令人作呕的混合体——粗壮的机械肢体间,缠绕着蠕动不止的暗红色肌肉组织;裸露的生物结构上,嵌接着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感应器和粗大的能量导管。
它的一只手臂被改造成了巨大的液压钳,另一只手里则拖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链锯斧,锯齿上沾满了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