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薇坐在车里干不了什么，也静不下心来干什么，就只好祈祷顺利拉到投资。放空了杜雨薇脑子里浮现了一个人，景诚那五十万是她还的，夫妻共同债务那还有二十五万可以让他还。虽然对公司来说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强。她赶紧拿出手机找到慧姐给她的景诚朋友的微信号加上。
秦放上了车，她放下手机满怀期待地盯着他。他面无表情，她就等着下一秒就来一个爆炸性的好消息，投资拉到了，难关度过了……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变化。她忍不住呵呵笑，“谈得挺好的吧？投资人怎么说？”
秦放如梦初醒，这才望向杜雨薇。杜雨薇着急地碰碰他的隔壁，“有什么条件，你说呀。”
“唉……”秦放开口先叹气，“没成，风险太大，他建议我放弃公司。”
杜雨薇惊得嘴都没合上，“为什么？”
“因为那些官司，如果对方申请法院执行，财产保全，公司账户冻结，什么都做不了。”秦放老实地说。
“现在还没冻结呢……”杜雨薇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还有机会。
秦放笑了，“投资人哪肯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个投资人是同门，肯给我一个回复，能说实话，不错了。他说的业务壁垒，我也一直在做，就是想把‘找货’做成最稳定安全的平台，结果被一场网络攻击彻底打败。”
“是我没把视频做起来。”杜雨薇要揽一些责任。她和戴溪闹翻以后，戴溪退出没有人再引流，又没有捧出自己平台的博主，这个业务彻底“死”了。
秦放还是叹气，“这些业务都可以慢慢做，但是官司这把剑随时都会落下来，我们躲不了。他建议我放弃这个公司，重头再来。”
杜雨薇垂下头思索了片刻，“那就重头再来。”
“你同意放弃？”秦放看着她问到。
“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觉得‘找货’是我的。我折腾视频是觉得联合创始人我当得心里有愧。秦放，‘找货’是你一个人的。所有决定你都可以一个人做。”杜雨薇平静地说。
秦放把头靠向座椅，压力更大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他转头望向杜雨薇，“好像只有你能信了。”
杜雨薇没说什么，看出他的无力，只是握住了他的手，“我想好了，我不怕重头再来。”
……
秦放很快就去找鼎级投资谈判，保住全部的员工，工资和社保不断，他个人完全退出，之前投入的一概放弃。解决完公司的事，秦放悄无声息地离开，只给全公司发了一封解释现况的邮件。他实在无法面对面地向大家说明自己怎么走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房子卖了，杜雨薇怕秦放没地方住，让他先搬到自己的小租房里。秦放带了一个行李箱，其他东西都处理了。这几年在大厂加班，创业也是加班几乎住在公司，几乎没有生活。杜雨薇让他休息一段。
“那你呢？”秦放问到。
“我要留在‘找货’，我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杜雨薇不服气地说。
秦放太熟悉她这个样子，苦笑着没说话，明摆着就是他师兄说的。
放好行李吃完饭，杜雨薇望着这个一居室发愁，秦放能睡哪儿？打量了一圈对上了秦放的眼神，两人都是一顿。
“你是客人，你睡床吧……”杜雨薇想了个理由。
秦放白了她一眼，“那你睡哪儿？”
杜雨薇环视了一圈，“沙发。”
那秦放就直接躺下了。
……
杜雨薇留在“找货”，坐在前台等着新管理人。钱家良和梦梦手挽着手，春风得意地走进了“找货”的大门。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人呢。”梦梦环视一圈对着杜雨薇说。
“你的化妆风格也没变。”杜雨薇回了一句。
旁边的钱家良笑了，“没想到你还在。”
“要生活的嘛。”杜雨薇似笑非笑地回答。
梦梦清了清嗓子，“我们是鼎级投资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来管理‘找货’，可不是来开夫妻店的。”
杜雨薇遮住嘴怕自己大笑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
……
秦放把房卖了住到杜雨薇的租房里，杜雨薇说创业累了让他休息一段，每天的正经事就是做顿晚饭抵房租。学习能力强的人做什么都快，做饭做了两次就上手，杜雨薇下班回家能吃上可口饭菜。
快到下班时间秦放就发消息让“房东”随便点菜，杜雨薇随便报了个老家的饼子。秦放回了一句“收到”，就往菜市场去。他刚面完试，应聘一家小科技公司的程序员，创始人看他的履历想笑但又叹气，他不明所以，问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是太优秀了，来这里实在大材小用。去原来层次的公司势必要提起失败经历，公司犹豫；去小公司、初创公司又怕他狮子大开口要高薪。没回应，被拒绝，他只能想着自己还在休整期，慢慢来。
下班回到家的杜雨薇回到家餐桌上还真有，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和了面？做了饼？”
不管怎么说还是挺麻烦的。
“农村孩子嘛，什么都要会做。”秦放颇有几分骄傲。
杜雨薇坐下来吃饭，她咬了一口就皱眉，秦放一看就笑出来，“菜市场买的。我看挺像老家的。”
杜雨薇动手锤他，“敢骗‘房东’。”
秦放假装躲闪，求饶，“菜是我炒的，你尝！”
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两个人能暂时忘掉烦恼。
……
钱家良从投资人摇身一变成管理人，接管“找货”驾轻就熟。官司没了，网络攻击没了，平台能正常运转了。知道是他们捣的鬼，杜雨薇只能心里憋着一股气看着他们“表演”。他们让杜雨薇把公司所有的资料都分门别类整理出来，特别是员工资料，不光是简历，还要对每个人有分析评价，要影响人员去留。
之前扁平化管理，只关注核心业务，现在要把琐碎的东西都找出来还得整理到他们满意，明知道是折腾人也没办法，要留下来就要受他们差遣。在公司能做到面无表情，但回到家杜雨薇就唉声叹气，一看就是在公司受了气。
“你别硬撑了，公司都是别人的，看着也没用。”秦放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杜雨薇好像还放不下。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是要看看他们耍的什么花样。”杜雨薇愤愤地说。她现在唯一后悔的一点就是只拿了前台的工资，她不拿全便宜了钱家良和梦梦。而他们还要挤在这个简陋的租房里。
秦放停下了筷子，想了想问到：“管理人变了，公司里其他人什么反应？”
“该干什么干什么，每月按时领工资，现在加班都少了。”杜雨薇望了一眼秦放，轻声嘀咕，“没什么忠心。”
想秦放为了支撑公司，给员工发工资缴社保连自己的房子都卖了，他就这么消失了却没有一个员工问起。她替秦放觉得不值。
“是我太傻，”秦放笑了笑，“那个投资人师兄经验丰富，一眼就看穿了公司内部不止一个人被渗透了。”
一下子明白了秦放的话，杜雨薇也只有叹气。他们都经验不足，不懂这些商战险恶。
“我接受师兄的建议放弃公司，那是为了重头再来。等我休息好了……”
秦放话没说完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妈。”
“秦放，你人在哪里？我在家门口，里面的人说他们把房买了！”
他妈妈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秦放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却说不出话。杜雨薇看他表情不对，摇了摇他的手。
“哦，妈，”再不愿意秦放也回到现实，“你在那儿等着，我过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