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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清风惊鸿客 > 劝君更尽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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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路程,长安城的轮廓终于在晨雾中显现。巍峨的城墙如同一条巨龙,蜿蜒盘踞在渭水之滨。朝阳初升,金光洒在城楼上,将\"长安\"二字映得熠熠生辉。

许延年勒住马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昭阳。连日的奔波让她白皙的脸庞蒙上了一层薄尘,却掩不住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晨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轻轻飘动,像柳枝掠过水面。

\"到了。\"许延年声音有些发紧。

陆昭阳点点头,目光掠过远处的城郭。长安,这座她生活一个多月的城池,此刻却让她有些踌躇。

\"姑娘接下来...\"许延年欲言又止。

\"有些私事要处理。\"陆昭阳简短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缰。

许义在后面轻咳一声:\"公子,太傅府派人来接了。\"

果然,城门处已有几名侍卫模样的人向这边张望。许延年皱了皱眉,转头对陆昭阳道:\"姑娘若不嫌弃,可先到寒舍稍作休整...\"

\"不必。\"陆昭阳轻轻摇头,\"就此别过吧。\"

许延年心头一紧,这三日同行,他早已习惯了身侧这道白色的身影。每当朝阳初升,她策马而行的侧脸;每当暮色四合,她安静用膳的模样;甚至夜深人静时,她守在篝火旁警惕四周的神情,都如刀刻般印在他心里。

\"至少...\"许延年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这是大理寺的通行令。姑娘若有需要,可凭此物寻我。\"

铜牌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镌刻着\"大理寺少卿许\"几个小字。陆昭阳看了看,却没有伸手。

\"许公子好意心领了。\"她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一介游医,与官府少有往来。\"

许延年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才缓缓收回。他早该想到的,这一路上,每当路过州县衙门,陆昭阳都会刻意避开;遇到官差盘查,她也总是沉默地退到一旁。这个清冷的女子,似乎对官府有着本能的疏离。

\"那...姑娘保重。\"许延年声音低沉,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

陆昭阳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肩头停留了一瞬:\"伤口记得按时换药。\"

说罢,她轻夹马腹,白马轻嘶一声,向着城门方向而去。白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远去,最终融入了长安城熙攘的人流。

许延年站在原地,手中铜牌被攥得发烫。许义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公子,咱们也进城吧?\"

\"嗯。\"许延年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先去见父亲。\"

长安城的街道比洛阳更加宽阔,两旁槐树成荫。时值初夏,槐花盛开,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许延年策马穿行在熟悉的街道上,目光却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可能已经消失在人海中的白色身影。

太傅府坐落在城东的崇仁坊,朱门高墙,气派非常。许延年刚下马,管家就急匆匆迎了出来。

\"少爷可算回来了!老爷等得心急,这几日...\"

许延年摆摆手打断他:\"父亲在书房?\"

\"是,正与大理寺卿议事。\"

许延年点点头,大步向内院走去。穿过几重院落,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父亲徐景松低沉的声音。

\"父亲,孩儿回来了。\"许延年在门外恭敬道。

门立刻被打开,徐景松快步走出。这位当朝太傅已年过半百,两鬓微霜,但目光如炬,不怒自威。他上下打量儿子一番,目光在许延年肩头停留片刻。

\"受伤了?\"

\"小伤,已无大碍。\"许延年简短回答,随即转向书房内另一位老者行礼,\"见过李大人。\"

大理寺卿李崇捋须微笑:\"延年此行辛苦了。证据可曾带回?\"

许延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正是那半块玉佩和密信:\"幸不辱命。\"

三人进入书房密谈。许延年将白马寺的发现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陆昭阳相救的情节,只说偶遇游医相助。每当提及此事,他语气都会不自觉地柔和几分,引得父亲多看了他两眼。

议事毕,李崇告辞离去。徐景松这才仔细询问儿子的伤势。

\"真无碍?\"

\"真的。\"许延年解开衣襟给父亲看,\"伤口愈合得很好。\"

徐景松看着儿子肩上整齐的包扎,手法娴熟老道,不由挑眉:\"这包扎...不像是许义的手笔。\"

许延年耳根微热:\"是...那位游医处理的。\"

\"哦?\"徐景松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医术不错。\"

许延年匆忙系好衣襟,转移话题:\"父亲,杨别驾那边...\"

\"已经控制住了。\"徐景松神色一肃,\"此事牵涉甚广,陛下已有旨意,由大理寺秘密查办。你休息两日,便着手处理吧。\"

\"是。\"

离开书房,许延年回到自己的院落。小厮早已备好热水,他沐浴更衣后,肩上的伤口有些发痒,是愈合的征兆。他轻轻碰了碰包扎的细布,想起陆昭阳为他换药时专注的神情,那双清澈的眼睛,微蹙的眉头...

\"公子。\"许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药熬好了。\"

一碗漆黑的药汁摆在案几上,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许延年端起碗一饮而尽,却觉得这药比陆昭阳熬的苦上十倍。

\"对了公子,\"许义收拾药碗时突然道,\"我打听过了,陆姑娘在长安城似乎颇有名气。\"

许延年猛地抬头:\"怎么说?\"

\"城南贫民巷的人都认得她,说是有位'白衣仙子'常去义诊,医术高明,分文不取。\"许义挠挠头,\"听着像是陆姑娘。\"

许延年心头一热:\"可知她住在何处?\"

许义摇头:\"都说行踪不定,有时数月不见人影。\"

许延年沉默片刻,走到窗前。窗外是一株盛开的海棠,花瓣随风飘落,如同下了一场粉色的雪。他突然很想知道,陆昭阳此刻是否也在长安某处,看着同样的落花。

\"公子若是想寻陆姑娘...\"许义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许延年摇头,\"她既不愿与官府往来,自有她的道理。\"

话虽如此,接下来的两日,每当许延年外出公干,目光总会在人群中搜寻那一抹白色。城南贫民巷他去了三次,问遍了街边的药铺和小贩,却无人知晓\"白衣仙子\"的下落。

第三日清晨,许延年奉命前往大理寺整理案卷。长安城的早晨热闹非凡,街边早市叫卖声不绝于耳。他骑马经过西市时,突然勒住缰绳——

前方人群中,一个白衣女子正弯腰与一个卖糖人的老翁说话。那背影,那姿态,像极了陆昭阳。

许延年心跳加速,翻身下马就要追去。恰在此时,那女子直起身来,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许延年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笑。长安城百万人口,哪有这么容易偶遇?

大理寺的公务繁忙,杨别驾一案牵涉众多,许延年埋首案牍,常常忙到深夜。每当疲惫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摩挲腰间那块没能送出去的铜牌,想起那个拒绝与官府往来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