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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清风惊鸿客 > 披衣觉露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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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扬州的青石板路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运河两岸的杨柳轻轻摇曳,几只早起的画眉在枝头跳跃鸣叫。码头上的商贩已经支起了摊位,吆喝声此起彼伏。

许延年站在船头,一袭靛青色长衫,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的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许义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必要的文书。

\"公子,到了。\"许义低声提醒。

许延年轻轻点头,迈步走下舷梯。码头上人来人往,有挑着担子的脚夫,有摇着扇子的商贾,还有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在巡查。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个年轻人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这位公子,可是初到扬州?\"一个穿着褐色短褂的中年男子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容,\"需不需要向导?小的对扬州城了如指掌。\"

许延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许义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中间。中年男子见状,讪讪地退开了。

扬州城的街道比长安窄些,但更加繁华。两旁店铺林立,绸缎庄、茶叶铺、酒楼、药铺应有尽有。行人摩肩接踵,各种方言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先去驿馆。\"许延年说道。

驿馆位于城东,是一处清幽的院落。门口站着两个衙役,见他们过来,立刻上前询问。许义取出大理寺的腰牌,衙役们立刻变了脸色,恭敬地行礼。

\"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衙役说道,\"小的这就去通报驿丞。\"

很快,一个圆脸微胖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下官扬州驿丞周福,见过许大人。不知大人莅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许延年摆摆手:\"无妨。准备两间干净的房间即可。\"

\"是是是,大人请随我来。\"周驿丞连连点头,亲自引路。

驿馆内收拾得很整洁,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香气扑鼻。许延年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远处的运河。

\"大人可要用膳?\"周驿丞问道,\"驿馆的厨子手艺不错,尤其是清蒸鲥鱼,远近闻名。\"

许延年摇头:\"不必。扬州刺史林大人可在府中?\"

\"林大人今日一早就去江都县巡视了,预计明日才能回来。\"周驿丞答道,\"大人若有急事,下官可以派人去通知。\"

\"不必了。\"许延年说道,\"我明日再去拜访。\"

周驿丞退下后,许义端来一盆清水:\"公子,先洗漱一下吧。\"

许延年洗了脸,换了一身素色长衫。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运河出神。扬州城比他想象中更加繁华,也更加复杂。三万石漕粮在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账目却天衣无缝,这其中必有蹊跷。

\"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许义问道,\"听说扬州城的瘦西湖景色极佳。\"

许延年点头:\"也好。\"

瘦西湖位于扬州城西北,因湖面狭长而得名。此时正值初夏,湖中荷花初绽,岸边垂柳依依。游船画舫在湖面上穿梭,丝竹之声隐隐传来。

许延年和许义沿着湖边漫步,不时有游人从身边经过。湖心亭中,几个文人正在吟诗作对;不远处,几个孩童在放纸鸢,欢笑声随风飘荡。

\"公子,那边有个茶摊,要不要歇歇脚?\"许义指着湖边的一处凉棚问道。

许延年点头,两人走到茶摊前坐下。茶摊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他麻利地端上两碗清茶,又奉上一碟桂花糕。

\"两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老者笑眯眯地问道。

许义答道:\"我们从长安来。\"

\"长安啊,好地方。\"老者感叹道,\"老朽年轻时也曾去过,那朱雀大街,啧啧,真是气派。\"

许延年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汤清亮,带着淡淡的兰花香,确实是上好的龙井。

\"老丈在此摆摊多久了?\"许延年问道。

\"快四十年啦。\"老者答道,\"从先帝在位时就开始了。\"

许延年点点头:\"那老丈对扬州城一定很熟悉了。\"

\"那是自然。\"老者颇为自豪,\"扬州城里里外外,没有老朽不知道的地方。\"

许延年放下茶碗:\"近来扬州可有什么新鲜事?\"

老者想了想:\"要说新鲜事,倒是有一桩。前些日子,运河上出了件怪事。\"

\"哦?什么怪事?\"许义好奇地问道。

\"听说有几艘漕船半夜经过时,突然就消失了。\"老者压低声音,\"第二天早上,船又出现了,但船上的人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许延年眉头微皱:\"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老者点头,\"老朽有个侄子在漕帮做事,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那些船工都说,半夜里听到一阵奇怪的笛声,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延年与许义对视一眼,这倒是条新线索。

离开瘦西湖,两人又去了城中的漕运码头。这里是扬州最繁忙的地方,数百艘船只停靠在岸边,脚夫们扛着货物来回穿梭,吆喝声、号子声此起彼伏。

许延年站在一处高地上,俯瞰整个码头。漕船按照大小和用途分区域停泊,秩序井然。几艘官船停靠在最东侧,有士兵把守。

\"公子,要不要过去看看?\"许义问道。

许延年摇头:\"不必打草惊蛇。\"

他们在码头附近转了一圈,许延年特别注意了那些负责记录货物进出的小吏。这些人坐在凉棚下,面前摆着账本,每有货物装卸,就会记录下来。

日落时分,两人回到驿馆。周驿丞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清蒸鲥鱼、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还有一壶陈年花雕。

\"大人尝尝,这都是扬州的特色菜。\"周驿丞殷勤地介绍。

许延年道了谢,慢慢用膳。鲥鱼鲜嫩,狮子头肥而不腻,豆腐更是滑嫩异常。花雕酒香醇厚,回味悠长。

用罢晚膳,许延年回到房间。许义端来热水,伺候他洗漱。

\"明日一早,我们去拜访林刺史。\"许延年说道,\"今晚你早点休息。\"

许义点头退下。许延年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扬州城的夜景。万家灯火如星辰般闪烁,远处传来隐隐的丝竹声。这座繁华的城市,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次日清晨,许延年早早起床,换上一身正式的官服。许义也已经准备好了,手里捧着要呈给林刺史的文书。

扬州刺史府位于城中心,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朱红色的大门上钉着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门口的衙役见到许延年的腰牌,立刻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

\"许大人!\"那人拱手行礼,\"下官扬州长史赵明诚,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许延年还礼:\"赵长史客气了。林大人可在府中?\"

\"在的在的。\"赵长史连忙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刺史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水池,布置得十分精致。穿过几道回廊,赵长史将许延年引至一处名为\"清心堂\"的厅堂。

\"许大人稍候,下官这就去请林大人。\"

许延年在厅中坐下,有小厮奉上香茶。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男子大步走入。

\"许大人!\"那人拱手笑道,\"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许延年起身还礼:\"林大人过奖了。\"

扬州刺史林博文约莫五十岁年纪,浓眉大眼,声音洪亮。他请许延年入座,自己也坐在主位上。

\"许大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漕粮一事?\"林博文开门见山地问道。

许延年点头:\"正是。圣上对此事十分关注,特命下官前来查办。\"

林博文叹了口气:\"此事确实蹊跷。账目上分毫不差,实物却不翼而飞。下官已经派人彻查多日,仍无线索。\"

\"林大人可否将详细情况告知?\"许延年问道。

林博文点头,命人取来一卷账册:\"这是近三个月的漕运记录。按照账目,每月应有五万石粮食经扬州转运,但实际上到了杭州,总会少那么几千石。\"

许延年仔细翻阅账册,每一笔记录都清清楚楚,看不出任何问题。

\"押运的官兵可有异常?\"

\"都是老手,忠诚可靠。\"林博文说道,\"下官也曾怀疑过他们,但查无实据。\"

许延年合上账册:\"下官想去码头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当然可以。\"林博文立刻说道,\"赵长史,你陪许大人走一趟。\"

离开刺史府,赵长史带着许延年去了官船码头。这里比昨日的商船码头更加繁忙,数十艘大船正在装卸货物。

\"这些是准备运往长安的丝绸和茶叶。\"赵长史介绍道,\"那边几艘是刚从南方运来的粮食。\"

许延年仔细观察了装卸过程。每袋粮食都有专人检查,记录,然后才搬上船。整个过程严谨有序,看不出任何漏洞。

\"夜间也有人值守吗?\"许延年问道。

\"当然。\"赵长史点头,\"每艘船都有士兵把守,码头也有巡逻的衙役。\"

许延年若有所思。如果真如那茶摊老者所说,有船只半夜消失又出现,而守卫却毫无察觉,这绝非寻常手段能够做到。

中午,赵长史在城中最好的酒楼设宴款待。席间,许延年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个关于笛声的传闻。

赵长史闻言,脸色微变:\"这...下官倒是第一次听说。\"

\"赵长史在扬州任职多久了?\"许延年突然问道。

\"三年有余。\"赵长史答道。

\"可曾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赵长史摇头:\"从未有过。许大人,这些市井传言,多半是以讹传讹,不可尽信。\"

许延年不置可否,继续用膳。酒楼的菜肴十分精致,但他心思全不在美食上。

下午,许延年独自去了扬州城的藏书楼。这里收藏了大量地方志和档案,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藏书楼的老吏听说他是大理寺的官员,十分配合,很快找出了近十年的漕运记录。许延年仔细查阅,发现粮食短缺的现象其实已经持续了两年多,只是最初数量很少,最近才突然增加到三万石。

\"老丈,扬州城可有擅长音律的奇人?\"许延年问道。

老吏想了想:\"要说音律,当属'竹笛张'最为出名。此人笛艺超群,据说能引来百鸟和鸣。\"

\"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城西的乐坊教习。不过...\"老吏压低声音,\"此人性格古怪,不喜与人交往。\"

许延年谢过老吏,离开藏书楼时,天色已晚。他决定明日再去拜访这位\"竹笛张\"。

回到驿馆,许义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许延年简单用了些,便回房休息。窗外,扬州城的灯火依旧明亮,丝竹声隐隐传来。这座繁华的城市,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个能让人失去记忆的笛声,又是什么来头?

许延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明日,他要去会一会那位神秘的笛师,或许能找到突破口。想到这里,他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