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沙,你可要清楚,你卖的是禁药……”
老沙因为刚刚的激烈挣扎,鳄鱼是冷血动物不会出汗,只好张着血盆大口呼呼喘气。
“确实是我卖给她的药,要杀要剐……”它本想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也是真心怕死,立马改口,“我强烈要求买卖同罪!”
在场众人:……
樱奶奶一抬手,风绳将它往下降了降。
“谁给你的货?”
老沙心里一慌,若是随便将那位的名字说出来,它一家老小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没谁……”
樱奶奶一声冷笑,“没谁?”
“就凭你一个船贩,化形都化不明白的低阶妖怪,能自己造出这种禁药?说出来,任谁也是一百个不信……”
老沙急得就差咬舌,“真的真的,我自己做的药……”
“所以药效不好,这不是……给她吃坏了嘛……”话毕还面带尴尬的嘿嘿一笑。
樱奶奶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怎么做的?”
老沙咽了口唾沫,“家传秘方。”
“拿来。”一张苍老的手缓缓冲他张开。
还在装晕的林喵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好家伙,这老太太,硬要啊……
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老沙接过话道:“既然是秘方,当然不能为外人道。”
阿卉一把提溜起来还在地上趴着的小沙,威胁道:“少讨价还价。”
“就当是为了你儿子。”
林喵:???
不得了,阿卉看着傻不愣登的,真干起正事来也是心狠手辣。
这里的任何一只妖怪还真是都不能小瞧了。
此时小沙已经被折腾醒了,它这晕了醒醒了晕的也是怪可怜的。
老沙一脸如丧考妣,十分两难。
可那位,绝对是比这一群花妖有实力且要狠心得多啊……
它眼一闭牙一咬,算了,赌一把。
“真的是我自己做的!”
“我虽然只是一个船贩,但也没有让你们胡乱杀害的道理,更何况,杀害未成年妖怪的后果,你们没有不知道的吧!”
阿卉莽劲上来了,见这条鳄鱼不仅不投降,还胆敢想办法还击,气不打一处来,拽着小沙的脖颈子就要往地上惯。
林喵无声出了一身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樱奶奶一喝,打断了阿卉施法。
林喵松了口气。
好险。
老沙是不可能说出来什么了,她是时候该醒了……
心里默默打板喊action,林导上线。
樱奶奶还在想对策时,只听见床上的月怜嘤咛一声。
众人转头,才见床上那原本不省人事的花妖悠悠转醒,一张妖艳的脸上都是迷茫。
众人立即上前围住她,包括老沙,他这条鱼命就搭在她身上了。
“怎么样,怎么样啦?”
林喵眼眸一垂,在老沙震惊的目光中捂住头,哀叫起来。
“哎呦,好疼啊!”她闭着眼睛,把眉头最大限度的皱起来。
知乐抱着双臂,一脸冷漠的站在一边。
她冷嗤一声,“本来就傻,这下要更傻了。”
阿卉瞪了她一眼,“你少在这说风凉了,你们水仙都这幅德行。”
知乐翻个白眼,扭头就走。
最烦爱歧视的人……
阿卉跺脚,抱怨道:“樱奶奶,你看她!”
“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樱奶奶并不像别的花妖,虽然知乐一向性格孤僻,她却对她很是包容。
只是点头安抚阿卉,“好好好,安静些,看看月怜……”
林喵:谢谢你们还记得有我,老娘嗓子都叫冒烟了,也不说倒杯水来……
“月怜,你怎么样?”樱奶奶一发话,众人立即给她让出位置来,她坐到月怜的窗边。
林喵心想,终于轮到她发挥了。
睁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是她特地存了一包眼泪的效果。
眼波流转间,已经把众人的脸都看了一遍,半晌目光在樱奶奶脸上定住道:“你……您是谁呀?”
樱奶奶:?
阿卉:??
众人:???
阿卉:“失忆了?!”
樱奶奶试探地将脖子向前伸了伸,“你不认识我?”
林喵点头:“嗯嗯。”
“那她呢?”樱奶奶指着阿卉道。
后者也立即把脸凑过来,期待地看着她。
林喵作一副努力回忆状。
阿卉逐渐丧失耐心,“也不认识?”
林喵:“嗯嗯,不认识。”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众妖里不知道谁开口问了这句话,总之是问到林喵心坎里去了。
就等着这句话呢。
只见她脸上一副迷茫的神色,“我?”
“我是……”
“哎呀!”林喵捂住头,挤出两滴眼泪水,“我是……好疼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
她觉得自己可以登上奥斯卡领奖台了。
阿卉见她这样,立刻心疼地抱住她,“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没事的。”
“奶奶,会是那药的问题吗?”阿卉问道。
此话一出,不仅樱奶奶的脸色变了,一旁站着的老沙把脖子一缩,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他回去可要和大东家说,药可不能卖给病秧子,不然后患无穷。
樱奶奶沉吟不语,手里的拐杖却气愤地敲了敲地板。
咚咚两声,像敲在老沙心上。。
“说吧……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开口?”苍老的双目直直盯着老沙。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沙这个运河老油条一向清楚。
大东家不能透露,说说别的应该行吧……
它咽了口唾沫。
扑通一声麻利地跪在地上,眼泪甚至比膝盖先一步落在地上。
它这一跪,小沙也很有眼力见地跪了过来。
父子二人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嚎啕大哭。
老沙还不忘摸摸儿子的头夸道:“好小子。”
“月怜姑娘遭此大难,我老沙不敢说是最担心的妖怪,也敢拍着胸脯说能排进前十。”
“自从听说月怜姑娘病了后,我是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就连生意也不能安心做……”
好家伙,这小词,一套一套的。
林喵心里冒出来五个字。
鳄鱼的眼泪。
不愧是它。
又是两声拐杖敲地的声音,“说重点!”
姜还是老的辣。
老沙一噎,嗫喏道:“当初也劝过月怜姑娘人妖有别,不要用这禁药,可她不听啊,她那脾气,诸位还不清楚,不卖给她,我那船可就保不住了……”
“再说那禁药,确实不是我能搞到的,运河上卖药的也不止我这一家,我们都只问一个外号叫道姑的拿药……”
老沙心中忐忑,它确实说了实话,只不过是挑着说的。
“道姑?起外号真没水平,哪个妖怪品味这么差……”阿卉忍不住吐槽。
好好的妖怪,起个人类方士的外号。
“那个……她不是妖怪,”老沙面露难色,声音越说越小,“她是人……”
阿卉闻言立即跳起来,“好啊你,居然敢走私!看我不举报你……”
樱奶奶抬手打断她,“你们在哪交易?没有通关文牒是过不了界碑的。”
老沙咬咬牙,说了吧,牺牲一条线,幸福所有人……
“啮系那边,边界裂了一条缝……”
原来这个时候,人妖边界就已经有裂缝可以通行了?
林喵还缩在阿卉怀里,默不作声地听着。
樱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护短,年纪大了不仅没有改善反而变本加厉。
此时她眼眸一动,已经猜到这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牵扯到了她的人,就不由得她不出山了,总要让幕后之人出出血才行……
她慢慢站起身子,跟众人吩咐道:“我要进宫一趟,你们把家守好。”
无人提出异议,都向她行了一礼后目送她离去。
进宫?
林喵抬起头,露出一副单纯的表情来,向阿卉问道:“樱奶奶为何要进宫?”
阿卉无言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看在你失忆的份上……”
“樱奶奶和当朝皇后是至交好友,进宫求人办事还不是为了你。”
“你啊你,那男人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的心肝都要丢了……”
她这几句话一出,林喵心里竟然冒出来一阵阵酸涩之感,像是心痛又像愧疚,砰砰直跳。
就像……月怜的心啊……重新开始跳了一样。
当夜樱奶奶并没有回来,或许老友重聚,要彻夜长谈吧。
林喵却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