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晃得顾承聿眼睛疼。他“蹭”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晚意...”他听见自己喃喃自语,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迈。
可刚走两步,他就僵住了——站在苏晚意旁边抱着婴儿的男人,不就是她朋友圈里那个沈砚之吗?
那一瞬间,顾承聿感觉有人往他胸口捅了一刀。
闪光灯啪啪地闪,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瘦了好多,下巴尖得让人心疼,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苏大小姐是特意来参加订婚宴的吗?”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上去。
顾承聿看见她的睫毛轻轻抖了抖:“是回来看哥哥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锤子砸在他心上。
“这位是您先生吗?孩子多大了?”有个记者直接把话筒戳到婴儿面前。
沈砚之立刻侧身护住孩子,脸色难看得吓人。晚意伸手轻轻按在他手臂上,这个小动作让顾承聿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无可奉告。”她说得斩钉截铁。
顾承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雨柔挽着苏宇泽的手臂,一脸“初次见面”的表情。苏父苏母激动地抱住女儿,苏母都抹眼泪了。
整晚顾承聿都像个外人一样站在角落。手里的香槟早就没气泡了,喝起来跟白开水似的。
顾承聿的眼睛一直跟着晚意转,看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看她低头时头发垂下来的样子。
宴会结束,助理跑过来跟他说:“顾总,苏小姐他们住进苏家了。”
这句话像把钝刀子,慢慢搅着顾承聿的心。他点点头,转身往停车场走。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坐进车里,顾承聿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扯开领带,可还是喘不过气。车窗外的霓虹灯变得模糊,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那个只会对他笑的女孩,现在有了自己的家。那个下雨天往他怀里钻的晚意,现在成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
顾承聿掏出手机,手指悬在她的号码上方,最后还是锁了屏。仰起头,喉咙发紧,好像这样就能把那股酸涩咽下去。
他在车里坐到深夜,过去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她第一次叫他“承聿“时害羞的样子,她最后一次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现在她回来了,却带着另一个男人,和他们的孩子。
他突然笑出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特别凄凉。抬手遮住眼睛,眼泪终于决堤,顺着指缝往下淌。
原来心真的会痛到不能呼吸。
顾承聿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在夜色中飞驰。记不清喝了多少酒,只记得酒保欲言又止的表情和那群混混挑衅的嘴脸。
“再来一杯!”他把杯子重重砸在吧台上。
然后就是一场混战,酒瓶碎裂的声音,玻璃渣到处飞。
有人拿椅子砸他后背,可他一点不觉得疼,只顾着挥拳头。最后保安把顾承聿拖出来时,脸上已经挂彩,嘴角流血。
现在,顾承聿就这么站在苏家别墅门口,浑身酒气,衬衫上沾着血。夜风吹得我太阳穴突突跳,可他还是死命按门铃。
“谁啊?这么晚...”管家开门看见他,倒吸一口冷气,“顾、顾总?”
“我要见晚意。”顾承聿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管家还在犹豫,楼梯上传来晚意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她披着睡袍,怀里抱着睡着的孩子,明显是被吵醒了。灯光下他的狼狈无所遁形——左眼肿得睁不开,右手关节血肉模糊,西装皱得像咸菜。
“你...”她声音哽住了。转身把孩子交给赶来的沈砚之,“你先照顾孩子。”
沈砚之皱眉:“晚意,他喝醉了。”
“我知道。”她抓起外套,“我送他回去。”
顾承聿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拉着往外走。夜风一吹,他弯腰在花坛边吐得昏天黑地。
“你疯了吗?”她拍着我的背,声音发抖,“堂堂顾氏总裁,半夜跟人打架?”
顾承聿抬头看她,酒精让视线模糊,可顾承聿还是看清她眼里的心疼。
“为什么回来?”顾承聿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带着他回来?”
她的手顿了一下,继续帮顾承聿擦嘴角的血:“先上车。”
车里安静得可怕。顾承聿靠在副驾上闭着眼。感觉她的手指轻轻碰我眉骨的伤口,凉凉的,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
“疼吗?”她问。
顾承聿突然抓住她手腕:“比这疼多了。”把她的手按在我心口,“这儿,更疼。”
她想抽手,顾承聿握得更紧。
“三年。”他的声音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千多天,我每天都在想你。现在你回来了,却带着别人的孩子...”
“顾承聿!”她猛地抽出手,“你喝多了。”
车停在顾家门口,她熄了火。月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到了。”她说得很轻。
顾承聿没动。盯着挡风玻璃上的一道裂痕,是刚才打架被人用酒瓶砸的。
“孩子...”我艰难地开口,“多大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方向盘:“一岁三个月。”
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听:“所以那孩子真的是你和那个人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打断我,“事情很复杂。”
“那你说清楚!”顾承聿突然暴怒,一拳砸在仪表台上,“告诉我孩子不是你和他的!告诉我你们没...”
话突然卡住。因为她哭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在月光下像碎了的珍珠。
“对不起。”她抹了把脸,“我得回去了,砚之和孩子还在等我。”
看她推车门,顾承聿突然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抱得特别紧,好像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别走...”他的声音从来没这么卑微过,“求你...”
“我们早就结束了,记得吗?我只是你白月光的替身,合约到期了,记得吗?”她的话像刀子,一刀刀剜着顾承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