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多注意身体,切莫动怒。”安景勋不敢多说,只能乖巧站在原地。
周婉澜无法理智,她直面迎上太上皇审视的目光,无畏道,“父皇,我们也是为了大麟王朝,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你生气无非是事情没成功,若是成功了,您还会如此愤怒吗?”
“这次失败是我们轻敌了,下次她肯定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瞧着太上皇和太后都没有言语,胆子大了些,“我们不敢追责,而是要想办法如何将我父亲拯救出来,我们不能失去我父亲,否则东区大营将会落在安乐真手上。”
“一派胡言。”太上皇再也听不下去,原以为周婉澜是个知书达理,心机深沉,谋定而后动的,不成想竟是个冲动没脑子的。
太后轻轻拍着太上皇后背,劝解道,“事情都发生了,你就别生气了,虽说皇后的话有些荒唐,可也并无道理。”
“没了周老将军,皇儿身边可用的武将便更少了,不如我们商量如何给周老将军脱罪。”
太上皇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脱罪谈何容易,就算安乐真不计较,那满朝文武呢?黎民百姓呢?”
“你们都忘记安乐真在民间的威望了?满朝文武向着她的臣子也不少。”
“要不是安乐真不愿意被束缚,不想坐皇位,根本轮不到你,当年百姓都赞同安乐真登基,称女帝。”
若不是安乐真的威胁太大,这些年,他们何苦费尽心思想要除掉她。
这一次,这步棋,错得离谱。
他叹息道,“这件事唯有让周老将军承认所有罪名,了结此事。”
“不可。”周婉澜跪了下来,哀求道,“父皇,母后,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他一心为了皇上,不该落得谋逆的下场。”
她抓住安景勋的衣袖,满眼期待望向他,“皇上,这都是我们的计划,虽然计划失败了,可我们不能让我父亲承担所有。”
沉默……
“皇上,那可是我父亲,是大麟王朝的护国将军啊……”
仍旧是沉默……
最终她绝望了。
她双手无力垂到地上,双目无神,彷如失去灵魂的布娃娃。
安景勋将她搀扶起身,拥入怀中,“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弥补你和周家。”
“皇后,你想开一点,历朝历代,争夺皇位都是你死我活,献祭生命最正常不过。”太后假装用手帕擦拭眼泪。
周婉澜心中止不住冷笑。
这一家人真虚伪。
凭什么安景勋的皇位,要献祭她父亲的命?
满腔后悔之意要将她掩埋,她心痛的快要呼吸不上来,强忍着内心伤痛,开口道,
“你们准备处置我父亲?”
不等回答,她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片刻,太上皇开口道,“斩首示众。”
“对不起。”安景勋将她抱的更紧。
“啊……”
周婉澜情绪太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宣御医。”安景勋抱着她回了坤宁宫。
太上皇看了眼太后,无奈道,“你让人给黄丞相带消息,明日让他带头弹劾周老将军,将死之人,必须物尽其用。”
此言一出,太后诧异看向太上皇,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眼前的男人太冷血,让她极度陌生。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场权势争夺战中,到底谁能获胜?
今日的周家,会是明日的黄家吗?
黄家是她娘家,她没办法冷眼旁观,为了保全黄家,她有必要留有一手。
“事关皇儿,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亲自去趟黄家吧。”
“也好,你顺便去趟长公主府,好生安抚下她,万不能让她对我们起疑心。”
太上皇转身离去,徒留太后站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全身。
全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她。
丞相府。
黄夫人还沉浸在宴会中的事情无法自拔,她喝口茶压压惊,“主君,你不觉得今天这是很奇怪吗?”
“周老将军污蔑长公主造反,结果是他要造反,可周老将军造反的理由呢?”
若是皇上的儿子们争权夺势,周老将军为了外孙子,殊死一搏,倒是情理之中,可很明显这理由不是。
偏偏周老将军真的带兵包围了皇宫。
更惊悚的是,从头到尾,都不曾浪费一兵一卒,周老将军得知事情败露,第一反应是要死,而不是一命换一命。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黄丞相脸色难看,训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以后这事不准在外人面前提,叮嘱家中孩子,不得在任何场合谈论此事。”
“我又不傻,还用你叮嘱。”黄夫人没好气道,“在家里还不让谈,你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黄丞相真是有苦难言,他们密谋的事情并未告知黄夫人,导致黄夫人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痛苦闭上眼,周老将军折了,打得他措手不及。
“太后娘娘到。”小厮着急忙慌跑进来。
黄夫人疑惑皱眉,用手肘怼了怼黄丞相,“你可知太后所来何事?”
黄丞相摇了摇头。
太后走了进来,目光触及到黄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黄丞相看向黄夫人,吩咐道,“去将家中孩子都叫起,来拜见太后。”
“都这么晚了……”黄夫人不满的小声嘀咕。
黄丞相不满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是。”黄夫人噘着嘴,转身去了内宅。
太后很是戒备,“找个能安静说话的地方。”
“姐姐跟我去书房吧,那周围都是我的人。”
“好。”
书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太后整个人塌了下来,双腿发软,完全实在硬撑。
她紧张的握住黄丞相的手。
“姐姐,你手怎如此冰凉?”黄丞相心疼道。
太后的急切道,“弟弟,你辞官吧。”
“什么?”
“他要皇儿继续和安乐真斗,还要献祭周老将军,我怕……”怕黄家成为第二个周家。
太后眼底尽显恐惧。
不仅害怕安乐真,也怕太上皇。
这都是一群不要命的家伙。
“姐姐,来不及了。”黄丞相松开她的手,“咱们黄家在你嫁给姐夫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