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洗完毕后,沈佑安披上葛布浴袍踏入后阁时,茉莉香胰子的气息陡然浓烈。
两名戴着昆仑奴面具的侍者推开竹帘。
雅室内竟是一间书房——钧窑梅瓶插着带露的辛夷花,案上宣纸压着半局残棋。
“沈总旗果然是个惜命的。”
“赴个约还安排那么大的排场带来那么多人...............”
“今晚为招待沈总旗大驾光临,我们这可是提前清了场,还特意换了新水。”
屏风后转出一女子。
女子身着玄色锦袍,袖口绣着银鳞暗纹。
乌发以一根骨簪松松绾起,耳畔垂着金丝珊瑚珠子,随步履轻晃如蛇信吐息。
女子在棋盘前停下。
指尖拈起一枚黑玉棋子,手腕间缠着三圈绞银细链,链尾缀着刻满梵文的铃铛,却诡异地无声无息.................
“小女子沐青璃见过沈总旗。”
“沈总旗请落座。”
“沐小姐这是要请我下棋?”
沈佑安倒也不客气,直接落了座。
“如果要是下棋的话,恐怕要让沐小姐失望了。”
“沈某是个粗人,压根就不会这么雅道的玩意.............”
“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沐青璃轻笑一声,棋子“嗒”地落于残局天元位:“沈大人倒是个直爽之人。”
“大人自悱为粗人,那方才屏风上留的字,沈大人不会也不解其意吧?”
“愿闻其详..........”
“先是江宁内行厂缉事太监孟忠,再到刚刚被处理掉的魏寒星。”
“无论这其中有何内情,沈大人待内行厂的人如野犬般说杀便杀。”
“这等于是打了整个内行厂的脸,这个梁子当真是结了个死死的。”
“此事一旦传回武京,内行厂雷无寂那只老阉犬是一定不会放过沈大人的。”
“所以,总旗大人现在岂不是正如那在沸水中游荡的鱼?”
“懂了,沐小姐的意思是——若想自救,直接掀翻这口沸腾的锅乃是最优之解。”
“这句话是这么个意思吧?”
沈佑安看着眼前的沐青璃。
不等对方答疑便紧接着言道:“贵阁与内行厂有仇还是与雷无寂有什么血海私怨?”
“一直暗中推波助澜助沈某勘破此次大案的幕后之人就是沐小姐?”
“玄水门水匪口中的下单人也是你们?”
“不错,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手笔。”
沐青璃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为沈总旗所做的可不只有这些而已。”
“沈总旗到任苏江的这两个月,可是把我们给忙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我们天道阁暗中出手,沈总旗在苏江府的所作所为恐怕早就传到武京了。”
“虽然沈总旗用自己的方法威慑了整个苏江官场。”
“可还是有些个不信邪的,试图将沈总旗在苏江的所作所为捅上去。”
“为了拦截这些消息,我们可没少忙乎。”
“放眼整个苏江,也只有我们天道阁能够做到这一点。”
“哦?这么说——沈某之所以能够安心把涉及内行厂的案子处理好,你们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个?”
“还有,你们这不是清漪阁吗?”
“苏江香水行的天花板,这个我知道。”
“这天道阁又是什么?”
“沈总旗说笑了.............”
沐青璃黑着脸道:“这清漪阁只不过是我们掩人耳目之所。”
“天道阁才是我们组织的名称................”
沐青璃严重怀疑沈佑安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沐青璃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天不罚恶,吾辈执刑。”
“铲奸除恶,替天行道。”
“这便是——天道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