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红楼大国师 > 第六十五章 不一样的钦差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冠县西南官道。

天开始热起来,官道两边荞麦青青,长势喜人。不少农人正在除草、引水,远处,屋舍俨然,炊烟袅袅,一派悠闲的田园风光。

但官道上却有一队衣衫褴褛,面色枯槁的灾民队伍,正在踽踽前行,他们面有菜色,步履蹒跚,动作机械。

队伍很沉默,仿佛没有生机的行尸走肉。

队伍后面,远远缀着一个商队,似是贩卖粮茶,并无仪仗,领头一个年轻人,穿着月白色盘领衣,不过普通民商,倒是身后的马车有些档次。

这便是刘桂生和他的钦差随从,此时他的身边是六喜给他配的“商队总务”范长喜,实际是安排钦差团队的吃喝拉撒,又熟悉沿途地理民情,若是国师在地方设制造局或审计署分署,他亦需负责决定人事。

“今夏大清河暴涨,铜瓦厢决口,沿岸颗粒无收,灾民数百万,官府无能,救济不及,致百姓流离失所。”

范长喜在旁解释道。他声音平静,这种事儿常有,天灾嘛,谁碰到谁倒霉。

刘桂生沉声道:“本座记得朝廷在各府道皆有太仓,若是调拨及时,尚能果腹,何至于饿殍遍地?”

傅名山冷笑道:“奸商贪官向来勾搭成奸,掏空粮库不过寻常。”傅名山想起自己的经历,对这些贪官恨得咬牙切齿。

张良鹤自小生活优渥,心思单纯,又一直在京师待着,如此惨像,从未目睹,不禁愤然道:“这些禄蠹着实可恶。”

正闲谈间,突然见前方的灾民一阵骚动,接着传出几声凄厉的尖叫,似乎有几个骑士闯入人群。但不一会儿,人群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像僵尸一般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桂生面沉似水,冷声吩咐道:“洪主事过去看看。”

洪良佐答应一声,带着身边一个随从一起打马上前。

不一会儿,他们脸色阴沉回来,叉手道:“回禀国师,方才有强人抢了两位灾民女子走了。”

刘桂生一听,暴怒,喝道:“洪主事与我去看看,其他人继续往前走,到临清落脚。”

说着一打马,往刚才那几个骑士消失的方向狂奔,洪良佐连忙策马追上。

不一会儿,刘桂生就看见刚才穿着青布葛衣的那几个强梁。他们跑得并不快,那两个女孩子被缚住手脚绑在背上,也没发出声音,可能嘴里被塞了布团。

此时他们却离开道路,进了路旁土丘后的一座小庙,小庙塌了半边墙,匾额也掉了,想来已荒废。

几个匪徒并无小心查看周围环境,也未布置岗哨,放心得很。

刘桂生滚鞍下马,将枣红马拴在土丘旁,然后绕过土丘,走到小庙墙角,洪良佐也轻手轻脚跟上去。

庙内一个粗豪声音道:“……直娘贼,瘦成这般模样,未免无趣。”

另一个尖细声音道:“队正莫不是想泄泄火?这些女童细胳膊细腿,想是饿得狠了,又且年幼,受不得挞伐,不慎弄死,又哪里好找?”

第三人疑惑道:“枭爷何故要这许多女童?俺只听说后山养了几个,其余不知藏往何处?”

尖细声音嗤笑道:“还藏?早砍了脑袋炼丹了。”

粗豪声音怒喝道:“跳蚤刘,要不要脑袋,这是能说的?”

尖细声音嚅嚅喏喏陪笑道:“俺……,这不是没人吗?”

刘桂生哈哈大笑踏进庙门道:“人还是有的,这不是进来了吗?哈哈。”

庙内神龛上是真武大帝神像,落满灰尘,眼珠掉了一颗,供桌也缺了条腿,靠墙歪在一旁。

庙内三个人,一个是虬髯大汉,光头黑脸,另一个瘦得像麻杆,眼珠子乱转,还有一个身材矮胖,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

虬髯客见他一个人进来,又一副文弱模样,穿着月白盘领衣,想是没功名的,这不是肥羊吗?心中更没顾忌,冷笑道:“知道又如何?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

麻杆一听,似乎也抖起来了:“就是,临清这地面,得罪枭爷的,还没见到活的。”

刘桂生大笑:“爷一直活得不耐烦,可惜想让爷死的人都死得比爷早,你说怪不怪?”

虬髯客差点气笑了,没继续废话,一使眼色,手中大刀往刘桂生兜头猛砍,刘桂生身后的麻杆则用力横劈,只有矮胖子拿着刀,抖着手,不知道该干嘛。

不过有虬髯客与麻杆也够了,两人配合,一般人可躲不了。

虬髯客笃定一击必中,让这个牙尖嘴利的狂徒彻底闭嘴,只是一刀下去傻了眼,人呢?

正诧异间,后背一凉,接着身体缓缓软垂下去。

洪良佐淡定地把刀在虬髯客的衣服上擦了擦。

麻杆差点惊掉下巴,正凌乱间,他看到刚才的狂徒又站在面前,仿佛之前只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他反应不慢,直接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捅过去,脸上带着狠厉的冷笑:这下该稳了吧?

只是一刀下去,如捅到钢板上,虎口震得发麻,当啷一声,长刀掉地上,整个人目瞪口呆,接着后背钻心一般疼痛,人也软倒下去。

洪良佐又擦了擦刀上的血,恭敬道:“少爷,剩下这个怎么办?”

矮胖子此时已经吓傻了,听洪良佐这么一说,他立即反应过来,刀扔地上,跪下来咚咚咚磕头:“好汉饶命,神仙爷爷饶命,俺胆小,俺没杀过人……”

刘桂生道:“先起来,把那两个女童放了,再把身上干粮给她们吃。”

矮胖子连忙照办,两女刚才虽不能说话,却目睹了整个过程,坚信两位好汉是真武大帝显灵,手脚嘴巴一自由,马上颤颤巍巍跪下,磕头谢恩。

刘桂生一挥手,让她们先吃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开始审问矮胖子。

“俺叫张阿大,是寿光的,前两年遭了旱,三个月没一滴雨,几亩薄田都抵给了赵老爷,还是撑不住,一家子逃出来,遇到匪乱,就剩俺一个,被掠到榆树湾,从了贼……”

“就是这枭爷?什么来头?”

“俺也不晓得,俺以前只管着伙房,这胡队正见俺挺有眼力见儿,向伙房要了俺来打打下手,只听说大当家原也是大户出生,少年任侠,惹了官司,一怒之下落了草,日子倒比早年间更逍遥……”

“哦,此人必是有官面上的倚靠吧!”洪良佐凛然道。

“俺也不晓得,只知大当家出手从不落空,抢了物件过手就卖,得了银子海了去了。”

刘桂生见此人也问不出什么,就道:“带路吧,带我去见见这只夜枭。”

张阿大听了如释重负,立即屁颠屁颠跟出去,他见刘桂生要骑马,立即用袖子擦了擦马鞍,紧了紧鞍带,又蹲下来,想让刘桂生踩他肩膀上去,刘桂生没有役使下人的习惯,摆手道:“不必了,你自去牵马。”

心中也明白虬髯客为何把他带着,此人像是天生伺候人的。

刘桂生上马,让张阿大头前带路,他和洪良佐在后头跟着,倒不怕张阿大逃跑——此人明显没这个胆气。

临清西城安化门。

刚过亥时,知府小舅子韩三平突然来到城门楼子,此时刚刚交班,城门校尉包富贵正带着一队兵卒检查千斤顶、门栓、绞盘,检查完打算去巡逻。

包富贵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十来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未出什么差错。

他自然认识韩三平,临清城有名的公子哥,挂了钱粮师爷的名头,仗着吴知府的关系欺男霸女,他一向敬而远之。

没想到今晚韩三平却对他说:“老包,是这么个事儿,同知游金贵高堂明日六十大寿,园里的戏台还没搭好呢,正好,你带着弟兄们去帮个忙,老游手面不小,赏钱少不了。”

包富贵一听,连忙赔着笑脸道:“韩爷,城门重地,岂可脱岗,这不合规矩啊!”

说完卑微地看着韩三平,希望不要妨碍自己当差。

韩三平脸色一变,沉声道:“此地有我在,怕个甚?若误了游母六十大寿,你担待得起?”

包富贵嘴巴嗫嚅一阵,正想再求一下,却见韩三平脸色阴沉,长长“嗯~~”一声,只好答应道:“哪能?卑职,卑职这就去,诶。”

说着,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城门,然后带着手下军卒犹犹豫豫往城南走。

韩三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笑不已:多好的背锅侠,平日你倒是清高,一个丘八倒端起来,还有那同知,哈哈!

过了两刻钟,城外黑压压来了一群人,到了百丈开外,人群前方有人拿火把朝夜空划了几个圈。

韩三平让手下的兵油子开了城门。

夜枭朱恩俊带着二百精锐悄悄进了城,远处浣纱街拢翠楼上似乎有人跟他点了个头,他也微微点头,自己的逍遥日子,一靠表哥关照,二靠朋友帮衬,他自然拎得清。

嘈杂的脚步声惊动了西城百姓,但他们纷纷躲起来,谁也不敢出来出来查看,贼寇到底如何进城?城内兵丁居然不见踪影,处处透着诡异。

不过,老百姓的生存智慧就是少管闲事,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