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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商海惊龙 > 第42章 霜庭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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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后的第五日,上海地方法院的花岗岩台阶凝着薄冰。陆九渊握着茶勺的手在风衣口袋里发烫,柄上的“辨”字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掌心发疼。他望着台阶上西装革履的跨国集团律师,领带夹上的齿轮图案在阳光下闪烁,与沈青禾绣绷上的银蝶形成刺眼的对照。

“九渊哥,该进去了。”楚云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外滩晨雾的潮气。她今日穿了件素黑风衣,颈间丝巾裹得格外严实,却遮不住指尖的颤抖——那里缠着与沈青禾绣绷同色的银线,是昨夜帮她整理证据时被钢针扎的。

法庭内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陆九渊的目光扫过被告席上的炒茶锅,锅底的茶垢在强光下泛着乌亮,那是祖父用三十年手温养出的包浆。原告席上,巨幅屏幕正循环播放着AI制茶程序的3d动画,齿轮咬合的机械声像把钝刀,一下下锯着他的神经。

二、绷架上的算法

沈青禾坐在证人席,膝头放着绣绷大小的笔记本,每一页都用银线绣着AI专利书的核心算法。她的指尖划过“温度参数”章节,忽然停在“谷雨茶青杀青温度187.3c”的条目上——这个数字,正是陆九渊去年谷雨前夜,在炒茶锅前守了整宿才定下的黄金温度。

“请被告方演示所谓‘二十四节气制茶法’。”审判长的声音落下时,沈青禾看见原告律师嘴角勾起冷笑,像极了绣绷上那只被齿轮困住的银蝶。

陆九渊走上前,蒙眼的黑布刚戴上,炒茶锅的热气便裹着茶香涌来。他的指尖悬在锅沿三寸处,茶勺在掌心转了三圈——这是祖父传下的“辨温三转”,能让掌心的温度感受器敏锐如秤。“青禾,起锅。”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颤音。

沈青禾按下秒表的瞬间,电子测温仪显示187.2c。法庭内响起抽气声,原告律师的钢笔“当啷”落在文件上,齿轮领带夹在桌面投下破碎的影子。陆九渊摘下黑布,目光扫过楚云绡,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眉间的蝴蝶胎记,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极了那年在剑桥图书馆初见双生魂文献时的模样。

三、茶汤里的针脚

“现在请原告方解释,为何AI程序的核心算法,与五显祠地宫出土的《五行炒茶诀》完全一致?”沈青禾站起身,手中举着绣在素缎上的古籍残页,茶梗纹组成的算法公式在庭灯下发亮,“更巧合的是,这些公式的起笔处,都藏着我绣绷独有的‘雨丝金缕’针法。”

原告律师的镜片闪过反光:“沈女士,我们的专利申请时间比地宫发掘早三年。”

“那是因为你们偷了母茶树的基因!”沈青禾突然掀开缎面,露出底层的基因图谱,“看这里,第47号碱基对的‘五行’篆体,是二十年前瓷坊主母刻在护窑符上的密语,而你们的AI,不过是给老祖宗的智慧套了层齿轮外壳!”

法庭后排传来骚动,柳如烟正被法警拦住,她的旗袍开衩处露出半片绣着蝶纹的手帕——正是昨夜在受贿现场被拍下的证物。沈青禾看见她拼命比划着“基因链”的手势,忽然想起父亲批注的《考工记》里的话:“机械之妙,始于手作;手作之魂,成于岁月。”

四、针火相照

楚云绡的证词被打断时,丝巾终于滑落,后颈的淡红茶渍印在镁光灯下格外醒目。“三年前,母亲确诊肺癌,他们说只有机械制茶专利的分成,才能换靶向药……”她的声音哽咽,却在看见陆九渊茶勺的瞬间挺直了脊背,“但九渊哥的炒茶手势,早在我带回国的专利书里,就画满了红圈——那是剑桥汉学家们都惊叹的‘活的算法’。”

陆九渊忽然想起,楚云绡初回国时,总在深夜用铅笔临摹他炒茶的手势,纸页上的阴影,与专利书里的机械臂示意图重叠。他的茶勺“当啷”落在地上,捡起时发现柄上多了道新刻的痕,像极了楚云绡后颈的茶渍印——原来有些印记,早在时光里悄然相认。

五、晨光里的茧

休庭时,沈青禾蹲在走廊,用银针挑开绣绷边缘的暗格,露出五显祠地宫的砖纹拓片。砖缝里的茶籽化石,与AI程序的数据流在她眼中重叠,忽然明白:所谓专利暗战,不过是有人想把土地里长出来的智慧,关进代码的牢笼。

“青禾,给。”柳如烟递过揉皱的帕子,蝶纹边缘渗着墨渍,“在律师办公室看见的,他们连地宫砖纹都拓了去,却不知道,每道砖缝里的茶香,是炒茶锅的热气养了三百年的。”

法庭重新开庭时,陆九渊将炒茶锅转向观众席,茶勺在锅中划出弧线,茶香混着锅气涌进通风口,竟在屏幕上的AI流程图上,晕开片淡红的茶渍——像极了沈青禾锁骨下的蝴蝶胎记。

“诸位,”他的声音穿过机械声,“茶不是齿轮里榨出的汁,是茶人手掌的温度烘出的魂。就像这锅茶垢,是三十年炒茶时,每滴汗珠、每次心跳、每场霜雪里的等待,慢慢养出来的。”

审判长的法槌落下时,沈青禾看见楚云绡正用指甲抠着掌心的茧,那是她帮陆九渊整理茶样时磨出的,与自己绷架前的茧,隔着两张桌子,却在茶香里默默相认。

六、霜天里的根

散庭后,外滩的风卷着梧桐叶扑在玻璃幕墙上。陆九渊望着跨国集团大楼外的LEd屏,AI制茶的广告正被茶香熏出的水雾模糊。沈青禾的绣绷不知何时被放在石阶上,未完成的双生蝶在霜气中振翅,蝶翼间的茶梗纹,正沿着齿轮的缝隙生长。

“九渊哥,”楚云绡忽然指着屏幕,“他们的专利号,是咱们护窑符的碎纹编号。”

陆九渊点头,指尖抚过眉间的胎记,那里还留着沈青禾绣绷的银线划痕。他忽然明白,这场官司输赢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当茶勺与绣针在法庭上相照,当掌心的茧与针眼的血在证词里共鸣,那些被齿轮困住的古老智慧,早已从代码的裂缝里,长出了新的根。

霜天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沈青禾的绣针上,照在陆九渊的茶勺上,也照在楚云绡试图隐藏的茶渍印上。远处的太湖畔,茶农正在采摘晚菊,绣坊的绷架上,小敏正在绣新的防伪纹——有些东西,是永远关不进专利证书的,比如炒茶时锅气与茶香的私语,比如绣绷上针脚与绸缎的契约,比如,刻在骨血里的,永不褪色的双生蝶影。

这一天,法庭的判决还未下达,但陆九渊知道,他们早已赢了最重要的那场战役——当手艺的温度穿透代码的冰冷,当土地的记忆战胜机械的计算,属于茶人与绣娘的传奇,便在霜天的裂缝里,埋下了新的种子。而那些齿轮与专利,终将在时光的磨洗中,成为老茶树上的一片霜叶,看似锋利,却永远挡不住春天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