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前世骆玖语未曾设防,二人以后或许还有独处机会。
但此生,一切已然大不同。
今时今日的蒋新全,在骆玖语眼中,也不过是一名兵士而已。
“既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无私定终身、两情相悦,骆思莹为何说你给骆思梦的信中会提及你我二人情意相通?”
骆玖语的声音悦耳动听,此刻却如利刃刮骨。
蒋新全的信中本是自夸魅力,言及已得骆玖语青睐。
谁曾想被骆思梦误解,又被骆思莹添油加醋,竟成了这般模样。
“骆小将军与卑职清清白白,并无男女之情,或许……或许是骆思莹见信后自行揣测。”
蒋新全此刻仍不愿牵连骆思梦,只能将锅甩给骆思莹。
“哦?那我怎听闻军中亦有此等谣传?”骆玖语的声音渐冷。
军中关于她与蒋新全的谣言已传数月,她本不以为意,只当是给兵士们枯燥的军营生活的一点调剂。
但历经一世,她才明白,这谣言怕也是蒋新全的诡计,意在坐实他们二人的情义,为后续铺路。
“卑职……卑职不知,或许是他人见骆小将军与卑职说了几句,便传了出去。”
蒋新全此刻吓得不敢多言。
在军营中是他人乱传,书信中是他人乱猜,总之就不是自己所说。
这蒋新全的推诿之能,实属罕见。
一旁的瑾王听到这里,还哪里不明白。
他差一点因为谣言,与小丫头擦肩而过。
这该死的蒋新全!!!
“好,既然是被他人误会,今日咱们便说个清楚,也劳烦郭副将及诸位兄弟做个见证。”
“卑职遵命。”
郭副将身旁的兵士们没想到骆小将军竟有用到他们的一日,心中热血沸腾。
骆玖语今日定要将蒋新全一伙的诡计全部碾碎,让他在军中再无立足之地。
“蒋新全,我之前对你多问几句,乃因我的好堂姐骆思梦专门书信一封,要我多关照你几分。”
骆玖语的澄清,似是对蒋新全说,但那些兵士却听得格外认真。
“军中纪律严明,我自不能仅凭她言便信以为真。故而我还去问了骆大将军,才知你们不仅是表兄妹,还是从小在一起长大,那叫什么......”
骆玖语好似真的不懂,还向身旁的兵士求助。
兵士们格外配合,齐刷刷的喊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瑾王\/夜雨:这话听得甚是耳熟,从这些兵士口中说出,竟别有一番风味。
“对对对,正是如此。想我在这边关多年,京中知晓我还活着也有两年。如此之久,堂姐都未曾联系过我,你一来她便专门书信,这代表着你与她关系匪浅。我总不能不义,便与你多说几句,也算全了你们表兄妹的情谊。”
骆玖语之言句句真诚,亦是事实。
但听在骆思梦和六皇子等人耳中,却是意味不明。
“堂妹,不是……”
骆思梦深怕六皇子误会,欲开口反驳,却无言以对。
“我西南虎翼军向来一视同仁,从不对谁偏袒。可就是这么一出,我对你都未曾特别关照,便能引起非议,甚至在骆思莹口中还能说出你我情意相通的言语?”
骆思莹正暗自咒骂骆思梦这个蠢货,却未曾想骆玖语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她。
“我……我……我那是……”
对方气势汹汹,不怒自威,吓得骆思莹不知所措。
“你什么?这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刻,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道理你该懂。但面对两位殿下、军中将士,这毁人清白的谣言,你骆思莹竟张口就来。这也就是我皮糙肉厚尚能站立于此。若我是个一般女子,听了你这话,怕是要上吊自尽。到那时,你便是那凶手。”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胡编乱造?那是骆思梦告诉你这些谣言的?”
骆玖语冷笑连连,眼神扫向骆思梦。
“是……”
“骆思莹!”骆思梦转身按住骆思莹的肩膀,声色俱厉,“你怎可胡说!”
“我……”
“你什么?我知道你自幼对表哥情根深种,你又爱猜忌。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声,表哥来信报了平安,你便醋海翻波,胡乱猜测他与堂妹有何瓜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没有!”
“你是脸皮薄不承认,但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
骆思莹几次欲澄清,她对那劳什子表哥毫无兴趣,但骆思梦给她的眼神中满是威胁警告。
她深知,此刻若再多言,骆思梦定会百般惩罚她,甚至回京都后她可能会被爹娘逐出府去。
如今,她只能忍气吞声认下了。
“我……我知错了,我不该……胡乱猜测造谣。”
最终,骆思莹还是背下了这口黑锅。
谁让她是骆家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她的利用价值,便在于此。
不论是骆思梦还是骆思莹,亦或是蒋新全,这谣言既破,骆玖语便已达成目的。
至于日后如何收拾他们,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谁也逃不掉。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郭副将办公了。”
“来人,带走。”
看完热闹的郭副将神清气爽招来了兵士。
蒋新全环顾四周,两位皇子冷峻严厉,两位表妹躲闪回避,郭副将更是无从置喙。
他只能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骆玖语。
“骆……骆小将军……”
“蒋新全,六皇子殿下初至西南军营,你便赶上亲自受罚,这……亦是荣幸啊。”
骆玖语极为诚恳地竖了个大拇指。
“……”
怎地,他还应感恩戴德不成?
正思索间,六皇子身旁的魏明便已开口提醒。
“蒋新全,你还不快谢恩?”
呵呵,这等恩赏,你可敢要?
蒋新全心中虽如此想,却不敢言出,非但不敢言,已然瘫倒在地。
“卑职……谢六皇子殿下。”
于是,蒋新全怀揣新开的两张药方,另有两瓶药膏,感恩戴德之后,被两名兵士押着离去。
离开之时,他与骆思梦目光交汇。
彼此心中皆产生疑惑:为何事情的演变,并非是他们预想的那般了?
相较于郭副将的“铁面无私”,骆玖语倒是颇为知趣。
她遣兵士在军营之外搭起了简易帐篷,吩咐张太医携侍仆在外候着六皇子。
又“念及”大房那两位姐妹,好歹也算亲戚,便“好心”允她们进了军营。
郭副将一看大侄女那眼珠滴溜溜的转,便知自己接下来不必上场了,遂行了一礼,忙自己的差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