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蔡科准备进营帐之时,骆玖语冷笑一声道,“慢着——”
骆思梦未曾料到骆玖语此刻会阻拦,但她早有对策。
“堂妹,你先前不是已答应,怎地此刻又反悔?莫非连六皇子的话你也不愿遵从?还是你……”
骆思梦话未说完,便惊恐地掩住了口。
其意不言而喻。
阻拦之举,无非心中有鬼,怕事情败露。
“骆小姐,莫非那药真是你所下?”
“你阻拦蔡科搜查,是真做了那等龌龊之事?”
“啧啧,这还是堂姐呢,怎下得了如此狠手。”
一众世家子弟纷纷忍不住打抱不平。
见这些无脑之人如此不辨是非,骆玖语毫不迟疑的直言。
“蔡科一介男子,如此便闯入我营帐,首先便不合礼数。再者,谁能证明他与蒋新全并非同伙。万一他趁机栽赃,我岂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不公平。”
“……”
众人闻言虽未吭声,却也在心中暗自思量。
骆玖语所言非虚,她的营帐无异于女子闺房,岂能让男子随意进入。
更何况蔡科平日里便与蒋新全交好,说他们同流合污,亦非无可能。
蔡科闻言,双手紧握,脸色青白交加怒。
“你,你这是何意,莫非说我与蒋新全合伙下药?”
“莫急莫急,你又没做,怕什么。”
骆玖语瞧着蔡科气急败坏之态,笑出了声。
许是被戳中痛处,蔡科怒不可遏,却终究未敢放肆。
“那我们其他人亦不识得那些药材,如此可如何是好?”
一世家子弟低声提醒。
骆思梦亦未曾料到,骆玖语会提出此等异议。
这不正合她意,如此她提出一同进入营帐便顺理成章了。
“那要不,我随这位蔡……公子一同进去,可好?”
骆思梦似是十分公道地开口。
“堂姐觉得,你进去合适吗?”骆玖语故作不解地轻笑问道。
骆思梦自然听出了骆玖语话中之意。
她刚欲开口争辩,便听闻一道低沉之声自背后传来。
“姐姐为了给洗清妹妹冤屈,便要进堂妹营帐,自是不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瑾王缓步而来。
此刻他脸色阴沉,周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几步之间,他便行至众人之前,将骆玖语护在身后。
“草民\/臣女拜见瑾王殿下。”
一阵高低起伏却异常整齐之声响起,除六皇子外,众人纷纷行礼。
礼毕,便是一片沉寂,再无一人敢言语。
在场之人皆是明眼人,六皇子独在时,他便是高位。
可瑾王在场,谁敢造次。
且瑾王话中之意明了,他是在为骆玖语鸣不平。
众人皆知,这些时日瑾王对骆玖语甚是上心。
若非知晓他今日不在,又怎会有此事,怎会有这等态度。
瑾王手段,何人不知。
平日里世家子弟跟随六皇子,不过是拍拍马屁,喝喝花酒,听听小曲。
可这些时日,他们随瑾王翻山越岭,不是被使唤去捡柴打水,便是被安排轮流守夜。
即便如此,他们亦不敢有半句怨言。
毕竟连亲王都敢斩的冷面王爷,谁知他会做出何事。
今日若非瑾王不在,他们岂敢起哄。
可谁知这紧要关头瑾王竟会归来。
夜雨自营帐中搬出两把雕花梨木椅,轻轻置于地上。
瑾王全然不顾旁人目光,将骆玖语按在椅上坐下。
自己则紧随其后,稳坐旁边。
“怎地?都成了哑巴?方才不是都挺能言善辩的嘛。”
他这冷若寒霜之声,令在场众人皆噤若寒蝉,无人敢再言语。
即便是平日里豪横无比的六皇子,此刻也只能在一旁暗自生闷气,不敢多言。
正当此时,人群中走出一名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瑾王殿下,臣女被堂姐骆玖语下药所害,失了......失了清白之身。还望殿下为臣女做主啊——”
谁又能想到,在这所有人都被瑾王的威严震慑得不敢开口之际.
一直默默无闻的骆思莹,竟突然挺直了胸膛,字字铿锵地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即便是骆思梦,此刻心中也是一惊,未曾料到自己的妹妹竟会有如此硬气之时。
骆思莹自然有她的打算。
她怎会看不出瑾王与骆玖语之间的特殊情谊。
以她这般无貌无才的女子,想要在瑾王面前得到青睐,自然是难如登天。
此番又被表哥夺了清白,她与瑾王之间,已是云泥之别,再无可能。
于是,她决定破釜沉舟,用自己这一身的脏污来做文章。
哪怕得不到瑾王的同情,她也要将骆玖语拖下水.
让她在瑾王面前声名狼藉,再无翻身之日。
想到此处,骆思莹又向前跪行了几步,泣不成声地大喊。
“求殿下为臣女做主!”
骆玖语本在心中纠结,作为被告要不要起身给六皇子让座,以维持表面的谦卑。
心中正如小人打架般纷乱时,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骆思莹的喊冤之语。
若非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都怀疑骆思莹真是遭受了莫大的冤屈。
“做主?”
“是。”
骆思莹这份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勇气,让瑾王不禁冷笑一声。
“你可确信那药是她所下?”
“那定是她做的!”
“证据何在?”
“证据,证据便是蔡公子正准备去骆玖语的营帐寻找。”
此刻的蔡科早已将自己藏回了人群中,巴不得谁也别看到他。
谁曾想竟还能被点名。
“呵,蔡科?”
“草、草民在。”
蔡科并未想到天上神仙一般的瑾王竟能记得他的名讳。
他正当暗自惊喜,想要借机攀附一番时,便听到瑾王又开了口。
“仗着父亲是药丞,在京都开药铺卖假药。药死了人便买通关系逃到了西南虎翼军,如今竟也能做起寻药辨毒之人来了?”
瑾王的话字字如刀,连成一片,便是一把利刃,割破了现场很多人的脸皮。
“咳,”骆玖语清了清嗓子,这才朗声道,“殿下,既然大伙有异,那便该有个证明。”
否则搁着瑾王这严厉劲儿,骆思梦的大戏还怎么唱下去,她又怎么接下去呢。
“桑儿说得对。”
瑾王马上温和地回头应道,转而又对着那些低垂的脑袋发狠。
“只是,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趁机造次!”
众人心中一阵慌张,纷纷暗道:这谁人还敢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