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是陈文娟的初中同学,初中毕业之后,陈文娟便辍学了,而何棠则去读了中专。
中专毕业后,何棠成为了一名小学教师,后来经人介绍,结识了如今的丈夫王大友。
王大友原本是机械厂的钳工,在与何棠新婚之时,还在机械厂工作,日子过得不上不下。
后来,他跟着家中亲戚前往浙江做生意,在那里赚得盆满钵满,王大友发达后,何棠便辞去工作。
辞掉工作也不是因为家里有钱就要当阔太太了,而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一直无法怀孕。
上次陈文娟见她还是过年之前,当时陈文娟一家三口在市场买年货,看见何棠孤身一人,正对着双胞胎的画报发呆。
上学时候两个人关系就不错,这么多年不见了依旧不生分。
陈文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你自己,老公孩子呢?”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让何棠瞬间泪如雨下。
这时,陈文娟才知晓,何棠和王大友结婚八年却一直没有孩子。
那天,何棠留下了自己的bb机号码,正好学明背着书包在一旁,陈文娟便让学明把号码记了下来。
过年事情多又杂,陈文娟回家后就把这事忘了。
想到了这个人,她拎起挎包匆忙就要穿鞋出门。
“我得赶紧回家找找,学明那孩子,作业本和课本胡乱塞,我怕他把记着何棠bb机号的本子弄丢了。”
单论条件,何棠确实是最佳人选。
她老公在浙江做生意,说不定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还能把坨坨带去浙江读书,那边的教育水平肯定更高。
兰舒越想越觉得满意,不过还得等大姐通知,毕竟万一人家没有领养孩子的打算,一切就只是空欢喜一场。
第二天上午,兰舒正在给兰妮收拾明天去市里上学要带的行李,bb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兰舒等了一上午,收到大姐的消息后,心里既忐忑又有些伤感。
要是何棠真的同意收养孩子,那她这次可就真要和坨坨分开了。
她赶忙去楼下的电话亭回电话,陈文娟在电话里说,何棠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高兴,但想先看看孩子,问她今天下午是否方便。
兰舒握着电话筒,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今天下午就要把孩子送过去吗?”
陈文娟在电话那边说道:“先带过去看看呗,正好你也能考察下她家的环境,这样的话你心里也有底。”
挂了电话,兰舒在原地呆呆地站了许久。
她吸了吸鼻子,身上还残留着坨坨的奶香味。
下午出发前,兰舒拿出昨晚给坨坨新做的包被,把坨坨裹得严严实实,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坨坨睁着黑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露出没牙的牙花子,对着兰舒咯咯直笑。
兰舒心里顿时一酸,转身催促兰妮:“你别在那儿装东西了,不用带坨坨的东西。”
“不用吗?”兰妮放下手里的奶粉和奶瓶,“这些都不带啦?”
“下午就是去看看而已。”兰舒低低地回道。
她们按照陈文娟给的地址来到了富豪花园,这是新塘县首个商品住宅楼,建成还不到两年,住在这里的都是新塘县最富裕的人家。
陈文娟早早就在小区门外等候,见姐妹俩来迟了,略带不满地抱怨道:“你俩迟到了十分钟。”
兰妮费力地举起手中一大袋苹果和一个大西瓜,“还不是我三姐,说去人家家里不能空手,非要去市场买水果。”
陈文娟上前帮忙抱西瓜,“那倒也是,我来的时候都忘了买东西这事儿了,还是你三姐最懂人情世故。”
“可不咋地,大姐,你说咱家一个个都牲口八道的,我三姐咋出息成这样呢?”
“你三姐可不是一般人,之前那个老刘婆子说,你三姐是王母娘娘身边捧茶壶的。”
对于这姐俩对自己的调侃,兰舒半个字都不想听。
她抱着正吃着小手的坨坨打量着富豪花园,想着坨坨要是能在这里长大,过上优渥的生活,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至少超越了新塘县95%的孩子。
三姐妹刚走到单元门口,就瞧见何棠满脸欣喜地朝她们招手。
兰舒还隔着老远,就开始打量起对面的贵妇人。
何棠长相虽算不上惊艳动人,但五官清秀,身上散发的书卷气让人感觉格外舒服。
陈文娟热情地迎上去,“你咋下来了,在家等着就行呗。”
何棠温柔地笑道:“不怕你笑话,我家里的门一上午都没关,就盼着你们来呢。”
兰舒和兰妮礼貌地向何棠点头问好,何棠对她俩赞不绝口,尤其是看到兰舒时,更是夸赞连连。
“文娟啊,你这三妹妹长得也太漂亮了,跟画报上的模特小姐似的。”
陈文娟笑呵呵地拍着兰舒的肩膀,“那是,我这妹妹可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关键还没对象呢。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可得给我妹妹留意留意。”
“肯定啊,没问题。”
兰舒无语至极,自己这个大姐就像生怕自己砸手里一样,三天两头寻摸着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何棠带着她们上楼,时不时回头瞄一眼兰舒怀中的孩子。
一进家门,她就迫不及待地想伸手抱抱孩子。
兰舒掖了掖坨坨的包被,轻轻将坨坨递到何棠怀里。
可没承想,坨坨刚碰到何棠的胳膊,就瘪着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陈文娟尴尬地打着圆场:“小孩子认生,再熟悉一会儿就好了。”
何棠倒是不在意,依旧温柔地笑着:“对,这么大的孩子靠闻味道认人,闻到陌生味道就害怕。”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一进门跟进了电视里演得那种富豪家里一样,好多东西都是兰舒她们姐仨没看过的,就比如茶几上的那个东西。
兰妮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果盘里那个粉色的东西。
她倒不是馋,有多想吃,就是好奇这是个啥东西。
兰舒正抱着坨坨,察觉到兰妮的失态,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微微摇头。
何棠自然地走了过来,伸手拿起果盘里那个粉色水果,语气亲和地说道:“我一直想着等你们来了再切,这水果提前切了就容易不新鲜,味道可就差远了。”
陈文娟也好奇:“这是水果吗?看着可真特别。”
“对,这是火龙果。”何棠耐心解释道,“这是国内新引进的品种,咱们这边没有,这还是我家大友前几天从浙江回来时特意带回来的。平常家里就我一个人,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也提不起兴趣吃别的东西了。正好你们来了,大家一起尝尝鲜。”
说完,何棠便和陈文娟有说有笑地往厨房走去。
兰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自己带来的那一兜苹果和一个大西瓜,被随意地搁置在鞋垫旁边。
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自在,倒也不是觉得自己带的水果像垃圾一样堆在那里让她不舒服,是屋子里的气味让她不舒服。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股酒味,那是长期有人频繁饮酒,屋子里才会残留的气味。
兰舒不动声色地缓缓环视着何棠家里的每一处角落,装修豪华大气,家具家电都是最流行的最昂贵的,别人家没有的她家都有,但唯独没有酒柜。
兰舒下意识地微微皱起眉头,家里有喝大酒的,却不把酒摆在明面上,偷着喝?
何棠之前是小学老师,如今又在调养身体,肯定不会是她喝酒,不是她那就是王大友了。
还好她老公经常在浙江,不然家里要是有个天天喝酒的爸爸,这家里再有钱也不会有多幸福。
没过多久,切好的火龙果被端上了茶几,每一块都被细心地插上了一根牙签。
何棠怕她们自己不好意思动手,便贴心地给每人递过去一块。
兰妮接过火龙果,乖巧又礼貌地道了谢,随后便像端详一件稀世珍宝般,仔细地打量起手中这个所谓的火龙果。
她悄悄凑近兰舒,压低声音说道:“姐,你看这上面还有芝麻呢。”
兰舒也以为是芝麻,放到嘴里嚼了嚼又没有芝麻味,一点也不甜,甚至还有一股洗衣粉味儿,死难吃死难吃的。
她强忍着不适,勉强吃完一块,便迅速把牙签扔进了垃圾桶。
何棠眼尖,留意到了这一细微动作,轻声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不合口味,不好吃呀?”
兰舒瞬间嘴角上扬,语气轻快地说道:“好吃啊,有一种特别纯粹的大自然的味道,感觉吃这个对身体很好,一入口就知道是好东西。”
何棠一听高兴极了,立刻又抬手递过来一块。
兰舒双手紧紧地抱着孩子,装作腾不出来手了死活不接,“不用不用,我小妹爱吃,给我小妹吧。”
一旁含着火龙果,正满心纠结要不要吐出来的兰妮:?????
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