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凤琴回头,看到男人时,瞬间变了脸色。
“赖三儿,你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做想做之事。”
……
宋立春在门外,没听到两人的对话,只看到男人亲密地搂着宋凤琴的肩膀离开。
“难怪花钱大手大脚的,原来是傍上了有钱人。”
男人虽然长相跟庄户人家没什么两样,却是穿了一身绸缎衣服,宋立春姑且把他分在了‘有钱人’的行列。
她虽看不惯那女人的做派,但是人家怎么过也不关她的事,她还要赶紧买完膏药回镇上。
这边的宋凤琴,被赖三儿拉去客栈强行温存数次,才忍着不适起床穿衣。
却是又被对方一把拉回床上。
“别急着走啊,爷还没玩儿够呢。”
“我不是想走,是身上确实难受,你看我都买了药的。”
“什么药?”
“女人病,你不懂。”
“……”
赖三儿心中起疑,可看宋凤琴脸色惨白汗珠直冒,便信了几分。
“我今日暂且放过你,什么时候身子好了再伺候爷。”
“知道了。”
见女人要走,他又提醒道:“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凤琴气得咬牙切齿,却还是解了荷包,伸手从里面拿钱。
“磨蹭什么,全拿过来吧你!”
荷包被整个抢了去,仅有的首饰镯子也被顺手抢了去。
“赖三儿,你好歹给我留点,我还得坐车回去……”
“你不是长腿了么。啧啧,三个多月没见了吧,你倒是富态了许多,看来被休以后的日子过得不错嘛,是不是又找了新男人了?”
……
宋凤琴提着药,跌跌撞撞出了客栈。
她捂着肚子,冷汗直冒。
赖三儿不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她自然不会告诉他。
一个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男人,她肯定不会冒这个险。
原本她也不想留这个孩子,可大夫告诉过她,她与五个男人成过亲都没怀过孩子,说明她本身就是不容易受孕的体质,若是这个孩子不留着,这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怀上。
所以她只能秘密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先偷偷送给宋大壮养着,若是自己以后还能嫁个好人家并且还能生孩子,这个孩子就只当自己从来没生过。若是她以后嫁不出去了,或者嫁人后真就怀不上了,再回头认这个孩子也不迟。
这个孩子,好歹能给她的后半辈子托个底。
可刚才被赖三儿毫不怜惜地‘顶撞’一番,肚子已经痛得厉害。
“不可以,孩子绝不能有事。”
宋凤琴托着肚子,不敢乱跑乱动,雇了辆牛车就去了码头。
她在码头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宋大壮扛了个大麻袋经过。那麻袋够大够重,光眼睛看着就知道很重,宋大壮平时是扛一百斤的粮食都轻轻松松,这一麻袋东西却是整个把他的腰压成虾米状。
“大壮,快救救我们的儿子……”
“凤琴,怎么了,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大壮,我的荷包和你给我买的手镯都被人抢了,我拼死护住清白,可肚子上被那贼人狠狠踹了一脚……我自己疼就算了,可我怕孩子……”
“咱们赶紧去看大夫!”
……
看过大夫,胎相还算稳,宋凤琴之前拿的安胎药就可以,也没有再额外拿药。
宋大壮却还是心疼她为自己护住清白受罪又受苦,所以这几天的工钱全给了她,又目送她坐上回镇上的牛车才离开。
宋大壮没往家带钱带粮,自然又苦了老婆孩子,杜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再去二房借。
宋立春刚好也赶上下工回来,宋二壮在家养伤也没出去瞎逛,见到杜娟来了,父女俩对视一眼,都叹息不止。
等待刘慧贞去瓦粮食的空当,宋二壮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大嫂,不是我说你们,大哥腰伤三天两头复发,总也赚不到钱,你还不如干脆让他回来先跟你种地。”
“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春种本就累得要死,连咱娘那么难缠的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折腾你,她连饭都是自己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自己下厨做了,大哥却还是就这么在码头靠着,又没钱往家拿……”
宋立春也是这么想的。
一向最能折腾大房的张氏,都知道粮食大过天,一到农忙时还知道暂时放过大房。
可那大伯到底怎么想的,居然宁可在码头养伤挣不到钱,也不回来和大伯母一起种地。
杜娟因为开口借粮已经羞愧难当,被小叔子这一番唠叨,更是坐不住了。
她揪着衣角,局促不安。
“我也跟你大哥说过了,他就是说不甘心,还说一定会挣到钱的,让我再等等……他前几天不是也送回来两百多文钱吗,他……”
刘慧贞把粮食拿了过来,杜娟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接过粮食就赶紧往外走。
“等你大哥带钱回来,我再还你们。”
“我还能信不过大嫂么。”
宋立春看了眼杜娟仓皇狼狈的背影,又看了宋二壮一眼。
“爹,我怎么还是觉得大伯有问题。他不会是故意欺骗大伯母,私底下挣钱给别的女人花了吧?”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实在无法理解宋大壮的举动。
宋二壮也沉默了。
许久才道:“本来我也是怀疑这个,可前几天他带工钱回来我就没再多想,这几天他又如此反复,实在说不过去了。算了,我明天还是过去看一眼再说。”
这次,依旧没有等到宋二壮去码头,宋大壮就回来了。
甚至当天半夜就回来了。
是被人送回来的。
半夜三更的,二房的人睡得正沉,就听到春苗在外哭着叫门。
“二叔,二婶,我爹出事了。”
二房的人‘腾’一下,全坐起来了。
宋二壮随便抓了件衣服就跑出去了。
“春苗你先别哭,你爹怎么了……”
大半夜叫人肯定是大事,宋立春和刘慧贞也追了出去。
到了大房时,就听送人过来的小哥无奈摇头。
“大壮叔干活也太拼了,一天赚一百文工钱,这真是拿命在拼啊。”
杜娟突然停止了哭泣,二房的人也全愣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看着炕上那个疼昏迷的男人,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