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目光缓缓扫过大帐内的几位将军。
稍作沉思之后,直接沉声道:“公义啊!你率领三万精锐驻守于垫江一带,务必确保叛贼不会出垫江,袭扰到我益州郡县。”
话音刚落,被点到名字的张任立即向前一步,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地应道:“末将领命!定当不负大将军所托,看住垫江这伙叛贼!”
紧接着,泠苞又转头看向另一名将军,朗声道:“子珍(刘璝的字),你带领两万将士在涪江沿岸严密布防,不得有半点疏忽大意!
注意防守涪江上的几个渡口,若涪江防线有所闪失,军法从事!”
刘璝闻令,亦是毫不犹豫地拱手回道:“谨遵将军号令!末将定当全力以赴,保涪江沿岸平安无事!”
随后,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另外一人,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伯明(邓贤的字)你率一万兵马前往江阳驻守,你的责任同样重大。
务必要时刻警惕江州方向的动静,以防那些叛贼趁虚而入,偷袭我益州南部郡县!
如有差池,本将定然严惩不贷!”
邓贤神情严肃,毫不迟疑地拱手施礼,高声答道:“末将明白!必当尽心竭力守护江阳,绝不让叛贼得逞!”
泠包看着剩下的人略微沉思片刻。
接着继续说道:“还有一事,烦请太尉大人速速传令给郪县的严颜以及涪县的吴懿二位将军,责令他们严加防守两地。
倘若这两地再有任何闪失,就让他们提着自己的首级前来见我!”
站在一旁的张松听闻此言,赶忙上前一步。
恭敬地拱手应道:“在下领命!”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泠苞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一番。
然后又补充道:“诸位听好了,大军自明日起开始着手收拾行囊、整顿军备,后日一早便拔营启程,班师返回成都!
此外,对外要统一口风,宣称陛下因思念太子心切,故而急召大军回师成都。
此事关乎军心稳定与朝廷声誉更是关乎我大汉江山,切不可走漏风声!”
“遵命!”
众将齐声响应,表示定会严守军令。
眼看着众人纷纷躬身领命之后,泠包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什么。
泠包抬起头来,随后从刘焉的桌案上抽出一支令箭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眼前的将领和大臣。
在接连扫视了两圈之后他才说道:“董和、吴兰、吴班,你们三人立刻带领五千人马即刻启程返回成都。
务必以最快速度将陛下驾崩之事如实告知太子殿下,让他早做准备。
此外,你们一定要竭尽全力稳定住成都的局势,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我会去信让成都守将张修配合你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敢趁机生乱,不管任何人直接斩首示众!
记住,千万不能让成都陷入混乱之中!”
泠包说着把手中的令箭朝着三人递了过去。
听到泠包的命令,董和、吴兰、吴班三人齐声应道:“在下(末将)领命!”
随后董和接过泠苞手中的将令,带着吴兰、吴班便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准备返程事宜。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任忽然皱起眉头。
满脸忧虑地对泠苞说道:“大将军!难道我们就这样轻易地放弃巴郡吗?
这里可是战略要冲之地,如果落入敌手,将会对整个益州造成极大的威胁啊!
况且,陛下殡天这件事终究难以长久隐瞒下去,一旦我们突然下令撤军,对面的叛军定然会察觉到异常情况。
到时候,只要他们得知陛下已经殡天的消息,必定会趁机大肆进攻我益州的其他郡县。
更糟糕的是,汉中的张鲁以及刚刚从南中败退而去的那些蛮族,一旦获此消息,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兴兵犯境。
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三思而后行啊!
虽说大将军您已将大军部署在涪江一带,但末将更担心的是。
昨日陛下才和我们商议出兵之事,今日我们却突然撤军。
末将怕军中可能会有人因为局势动荡而心生不安,甚至有些人会按耐不住,会有其他心思。”
张任一边说着,眼神却很不自然地在张松和赵韪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或者动作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仿佛只要两人表情稍有变化,张任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劈过去。
而张松和赵韪呢?
两人则表现注定要让张任失望。
两人的表情异常淡定,他俩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张任刚刚说的那些话一般,脸上毫无波澜。
这时,泠苞突然对着张任大声呵斥起来:“公义,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现如今陛下已经殡天,咱们当前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扶持新君登上皇位,这样才能尽早地安抚益州民心!
你这般无端地相互猜忌,要是传扬出去,那岂不是会让人感到心寒吗?”
张任听后,连忙对着泠苞拱手作揖,一脸愧疚地道:“是末将一时失言了,请大将军莫怪!”
看到张任这副认错的态度,泠苞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叹气道:“罢了罢了!这事暂且就这样吧!”
说完直接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接着,众人纷纷向泠苞行礼道别:“我等告退!”
然后便鱼贯而出,离开了大帐。
而张任却是故意落在了最后面,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了之后,他又转身折回了泠苞面前。
再次拱手说道:“大将军啊!您想想看,陛下这次殡天实在是太过仓促了,一下子没了陛下的压制,那张松、赵韪他们这些人……”
张任正欲继续说下去,然而话音未落,便被泠苞猛地抬手打断。
只见泠苞先是警觉地瞥了一眼大帐之外,似乎在确认四周并无他人窥视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怀中摸索起来。
少顷,他掏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布,递到张任面前。
张任满脸狐疑地盯着那份绢布,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究竟是什么重要之物。
见此情景,泠苞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此乃陛下的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