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手工作坊待了很久,到最后出门时,脖子上、手上都戴着做好的链子。
保镖们都隐在暗处,不影响这对小情侣每一次的约会。
薄热牵着言爱的手,带着她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海市这几天刚好有画家联展,去看画展也是个不错的约会选择。
同样的,展厅也清了场,只有一个策展人和两个画家陪同。
他们都是当地刚从美院里毕业的年轻画家,还算不得名家,对于薄少爷的到来都有点诚惶诚恐,但内心也在窃喜。
只要薄少和他的女朋友看中了他们的画,那么意味着他们以后在本地甚至全国画坛中的名望,都会有很大的飞升。
言爱也很意外薄热竟然会带她来看不知名艺术家的小展览。
印象中的他只看大家展览,家里的画也都是高昂价格拍来的世界级名家画作。
因为徐曼从小就会培养他的审美水平,除去一些金融炒作的手段之外,也刻意不让他接触普通的东西。
两人一层层慢慢参观着,顺着旋转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每踏一步,薄热就在心里幻想着,以后要是举行婚礼,他也要这样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爱人,最终抵达幸福。
三层的展厅比较空旷,正中的一幅巨型画作同时吸引到了薄热和言爱的注意。
无边无际的海面,漂浮着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女人,她的裙子和周围海水,似乎还有着隐隐的血色。
言爱看着眼前的这一幅画,瞬时瞪大了双眼,她忽然觉得呼吸急促,快要喘不上气来。
死前那窒息的感觉如同再现一般包裹着她。
薄热在看到这一幅画时,也是一样的极具震撼。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幕似曾见过,令他的心绞痛难忍。
可他留意到言爱的表情更加痛苦,连忙扶着她。
“爱爱,你怎么了?”
旁边跟随的画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连忙上前关心。
“言小姐,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到那边休息一会儿。”
策展人小心的建议着,手指了指一旁休息处的沙发。
言爱这才镇定心神,连忙朝他们摆手。
“没关系,只是我可以问问画这幅画的初衷是什么吗?”
薄热这才发现,原来言爱的异样也是因为这幅画。
他看过无数的画展和画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幅画,看到就让人心神不定的。
这幅画上的场面,他可以确定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能在第一时间就有共鸣。
而且还是他和言爱两个人同时产生的感受,不知道其他的参观者是不是也是同感。
在一旁陪了很久的其中一位画家欧印,站出来斟酌着说出自己当时画这一幅画时的心境。
因为他不确定,薄少和女朋友是不是喜欢这幅画,毕竟看他们的表情,并不太高兴。
“我曾经去温市采风了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找到灵感,当时觉得很烦躁,每天就只能坐在海边发呆,甚至还有了轻生的念头。”
被创作瓶颈卡住脖子的人,真的会沉浸在疯狂的自闭环境中,有种濒死的极致感,只是那感觉大多都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就会是灵感的大爆发。
温市……
言爱的眼光闪烁,那就是自己曾经丧命的地方。
温市离薄热前世给她买的那座小岛很近,只是当初小岛和温市连接的跨海大桥,是薄热在买了岛以后才让人修建的。
现在要过去那座小岛的话,应该是要乘船过去的。
言爱还不知道的是,薄热这一世也早早就为她买下了那座海岛,跨海大桥也早就在修建当中,离完工不远了。
欧印接着说道:“我每天在海边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给我展现每一种不同的生活状态,开始有了领悟,觉得自己可以以海为主题创作一幅作品。”
说到画作的欧印,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起眼,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绽放出光芒,让人感受得到他对艺术的热爱。
“可海就是一望无际的在那,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画出不同来,就在那时,我看到一个女人冲向水里,似乎是要自杀。”
欧印停顿了一下,旁边听着的四人被勾起了想听下去的欲望,全都望着他。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跑过去要救人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的老公追了过来,我以为她老公是来救人的,就没再过去,谁知她老公在旁边大喊:‘跳啊!你怎么不跳?!我告诉你,你跳了我立马把孩子送人,我不会养他的!’就这样,那个女人更加受刺激,头也不回的就跳进了海里,她老公同样头也不回的上了岸,最后还是我和几个在旁边看热闹的大爷一起把人救了回来,我们报了警,最后警察来了把夫妻俩都带走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因为擦到礁石,手上、脚上的血染在了裙子上,她走的时候一脸漠然,而她老公还是一直在骂骂咧咧的。”
故事讲完,欧印看众人都是满脸感慨。
“没有后续了,那对夫妻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当时觉得,那个女人的心早在义无反顾冲向水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所以我画了这样的一幅画。”
原来这一切只是巧合。
言爱在听了欧印的创作初衷以后,心情才平缓下来。
可她也为那个女人的遭遇感到悲哀,或许真如欧印所说,进到水里的那一刻,那个女人的心就已经死了。
薄热却在这时紧紧牵住言爱的手。
他怕言爱受到这个故事的影响,从而对婚姻产生恐惧。
他们不会是这样的,他也不会成为这样的男人。
言爱回握着薄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却对他笑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是那样的。”
当然是不一样的,毕竟曾经,她死了,并没有看热闹的人救回她。
现在,她不会死,因为她绝对不会让画中的那一幕再现。
薄热和言爱谢过三人的陪同,最后走出展馆时,薄热打了个电话给薄凡一。
很快就有人打电话给策展人,说今天这两位画家的画,只要是意境和画面美好的那些,薄少全都买了,付的钱还是他们定价的三倍。
而策展人的佣金除了画家那边的,薄少也单独给了他丰厚的一份。
三个人被这样的狂喜砸到,都急切着发朋友圈,甚至请记者开始撰文准备好好的宣传一番。
属于他们的艺术春天,很快就要来临了!
“早知道应该让你们都展出些积极向上的画作,或许薄少就会全都收了。”
策展人激动过后还有些遗憾。
这时欧印和另一个画家却摇摇头。
“如果是那样,薄少应该一幅画都不会买。”
那幅画的寓意不太好,感情甜蜜的薄少当然不会买回去膈应自己。
很明显,薄少是因为他女朋友对那个故事感兴趣才买画的。
豪掷千金只为的是美人的那一笑。
出了展厅,为了让言爱很快忘记那个不愉快的故事,薄热拉着她去买街边的小吃。
这几天,薄热的肠胃也算是练出来了,不再因为吃了点路边摊就往厕所跑。
他甚至做了一些如果徐曼在,一定会痛心疾首、恨其堕落的行为。
和言爱一起,一手串一手奶茶,就那么走在街上吃着喝着。
路人无法忽视这么出挑的一对情侣,有些人甚至认出了这就是薄少和他的女朋友,拿出手机就要拍照,只是还没按下拍照,就很快被突然出现的保镖们打断了。
只不过这些保镖很客气,趁人还没张口骂人之前,就拿出钱把人的嘴给塞住了。
路人笑眯眯的拿钱走人。
薄热和言爱路过一个路口时,从他们面前行驶而过的一辆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秦章的脸出现在车子里。
因为这车实在是很普通,不太符合秦章的身份,两人都还意外了一下。
秦章在车里朝两人打招呼。
“薄少,谢谢你今天的慷慨,祝你们约会愉快!”
秦章的话音才落,忽然就响起枪声。
幸好打歪了,只见薄热旁边的石墩被击碎了一块。
路上的行人开始尖叫和四处躲藏,保镖们围上前护住薄热和言爱。
“快上车!”
秦章打开门连忙急喊。
薄热这时也顾不得其他,很快把言爱塞进车子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车子迅速开走,保镖们开始去寻找开枪的人。
副驾坐着的肖飞在薄热和言爱上车以后,一人丢了一把枪给他们。
而薄热这才发现啊,他们现在和秦章一同挤在后座,而言爱刚好坐在两个人的中间。
因为他和秦章块头都比较大,所以言爱可以说是贴着两人坐的。
他见状很快抱起言爱,自己往中间一挪,瞬间和言爱换了个位置。
车上所有人都被薄热这一幼稚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
肖飞和司机兼保镖在前面忍俊不禁,秦章在后面一脸吃了便便的表情。
就连言爱,都忽然有种想装作不认识薄热的感觉。
她不自然的摸了摸脸。
只有薄热,无所谓旁人的眼光。
自己的女朋友当然得守好了!
今天因为拍卖会,这附近的道路都很拥堵。
秦章的车开出一段路以后,就被堵住了。
薄热保镖们的车也跟不上来。
这时,秦章发现路那边有一群黑衣人向着他们的车子冲过来。
“薄少,西岸的治安这么差的吗?市中心拥堵路段,那么多的行人,都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行凶?”
肖飞在前面揶揄。
薄热很快给薄凡一打了个电话。
“让我爸赶快联系赵家。”
言爱和秦章听到赵家,同时都竖起了耳朵,不过薄热却没再继续说。
薄热上次出国处理的也是和赵家相关的事。
最近薄家已经开始对赵家动手了,所以今天的这一出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家或许只是想最后搏一搏,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薄少,赵家和薄家到底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怨,每次都是不死不休的?”
肖飞不怕死的继续问。
言爱心想,秦章就这点挺好,和自己合作多了以后,连手下都那么上道,默契的知道该问些什么。
薄热知道这事迟早也瞒不住,而且他现在需要秦章的帮助。
“仇怨从几百年前就有,我们还是太心软才放过了他们这么多年,只是这几年赵家出了个祸害,又开始动歪心思,所以不得不开始还击。”
“秦先生,有空再说吧,我现在关心的是,你这车扛得住那些人吗?”
薄热指了指慢慢靠近的黑衣人。
这时前座的司机阿荡忽然大喊一声:“扛得住!咋扛不住!看老子的!”
车子长龙刚好又流动起来。
只见阿荡一个原地起飞,然后趁着对向没来车的时候,来了个急速大掉头,车子逆行冲出了这条道路,往旁边的小路飞驰而去。
“薄少,我这是为了救你的命才违章的!你到时候要帮我找人说说别扣分啊!”
阿荡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回头和薄热说话,这倒把薄热和言爱给紧张的,生怕他没看路撞上了人。
只有秦章和肖飞一脸无所谓,不过两人还是很默契的把安全带又紧了紧,然后乖乖的紧靠在椅背上。
“交通安全是大事,这我也无能为力,不过罚款我可以替你交,然后再给你买辆新车。”
说起来,西岸近两年确实对交通这一方面管制得很严,即便是在权贵世家当权的现在,杀人放火都有人保得了,但是车辆违章还真无差别的统一对待。
听说是因为负责西岸交通事务的领头人,是一个大人物。
只是那人身份保密,没人知道是谁,但只知道他有那个本领不放过每一个违章的人。
即便是贵族世家也不例外。
言爱即便重活一次,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这世上要盖过权力还只能是靠更大的权力。
阿荡在听了薄热要买新车的承诺以后,更加有了动力。
车子就那么在各条道路上漂移。
言爱觉得自己已经快被甩吐了,只能死死抓着薄热。
薄热虽然一直紧紧抱着她,但他的脸色也没比她好多少。
就连秦章和肖飞,脸色都开始苍白起来。
“阿荡,慢一点,不然就算有新车,也不准开。”
秦章一字一句的警告,阿荡终于把车开稳了些。
“现在去哪呢,薄少?酒店应该是回不去了。”
阿荡让肖飞准备开导航,看着后面追着来的那几辆车子,就等着薄热的一声令下。
“往渡口南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