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妙呀,这厮还想占她多少便宜。虽然大周民情开放,男女间已无大妨,但他们之间八字还没一撇呢,再开放也不能这样称呼吧。
正当她想伸手教训人时,萧辙的声音又传了来,“自然是为时过早了,叫声哥哥总是可以的吧。”
这人今天是不能好好说话了,谢无昙不再惯着,回怼道:“矫情不矫情,倒不如叫你一声‘三叔’。”
萧辙笑不出来了。
谢无昙见他吃瘪,心情大好,便大方地笑道:“最多叫你声‘南辕’,如果你不喜欢……”
“喜欢,本王准了。”萧辙生怕她反悔,又叫回“王爷”或“怀恩王”,那些封号,于他而言算个屁。
达成共识,终于可以谈正事了。谢无昙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萧辙按了回来。
“就这样说,”他道,“暖和。”
暖和?真是个应景又不失正经的借口。
见拗不过他,她也就不再挣扎,将谢灵犀与谢家三房的往来的事说给了他,最后总结性地道:“这一月多以来,五通观都不太安分,与朝中一些官员走得颇近,也不知道玉道子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你,你自己当心些。”
萧辙等她说完,才再开口,“放心吧,他算计不到我头上。”
见他一脸轻松,谢无昙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东西。她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些什么?”
萧辙愣了下,似乎要一笑而过。
那就是知道了,这醒是她白提了。谢无昙正要释然,刚刚才一笑而过的萧辙,又出了声,“这事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程太医叮嘱过,不可让你思虑过多。但你既然问到,我不说怕是你思虑会更多。”
这可真是谢了,她可不会因此思虑更多,她只会因为知道太多而人头不保。
不过……她现在与萧辙的关系,好像就算不知,以后萧辙的倒霉事儿,她也脱不了干系了。
那就听一听吧。
“确去如儿你所言,五通观最近搞了许多事,甚至借着太后的名头想拉拢玄羽卫的几个卫将。”
谢无昙瞠目结舌,“玉道子是疯魔了吧,从前勾结朝廷官员已经下过一次狱了,竟还想故技重施变本加厉,她还真当自己有保命符不成?说不准太后正想方设法治他于死地呢。”
萧辙道:“你以为玉道子是什么人物吗?他从前不过是一方小吏,因调戏当地员外家的小妾,不慎将人给弄死了,后来逃到帝都。在五通观避难时,结识了当时同躲在观中的楚副将。
几年前楚副将被太后灭口,临死前应是把当年金州一役的证据托付给了玉道子。玉道子虽是小吏,但却野心勃勃,走了与楚副将完全不同的路。”
“他杀了五通观原观主,威胁太后扶持他接管了五通观。”谢无昙补充道,“所以已经查出来了?太后真的与当年金州的事有关?”
萧辙眼中溢出一抹阴戾,“差不离。”
太后可是萧辙的亲姨母,若萧家满门真为太后所害,那真是……
大约是看出谢无昙眼中流露出怜悯之情,不禁伸指在她额头敲了一下,“不必作出这样的表情,我爹娘离世后,虽说是在太后膝下长大,但她的别有用心也是路人皆知。早在十多年前我便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况且,卢家本就没几个好人。”
卢家!那不就是萧辙的母族吗?
谢无昙记得卢家不是帝都的士族,而是建州的大世家。
卢家虽不在都中任职,但东南诸路的高官十之七八都跟卢家有关。也是因此,势力并不在帝都的太后才能坐稳皇后之位。
卢家的情资,她也不是没关注过,只是第一次从萧辙口中听到,不免有些诧异。
但是,她真的不想知道更多呀。
萧辙见她一脸抗拒,只当没见,张嘴就道:“当年先皇并不如何看中太后,正巧赶上我娘因为男扮女装中了进士,入了先皇的眼。
卢家一度想让将她送进宫中,幸而得了我爹的解救,否则以我娘的性子,宫中还不翻天,说不定先帝寿终正寝都难。
我娘出嫁那日就断了与卢家的往来,连她的嫁妆,卢家也没出一分一毫,都是她自己挣的。”
如谢无昙所知曾经的卢家三小姐,可的确是一个响当当的奇女子。
但关于这段经历秘辛,是连不二楼也没有的。
哎,真是知道得越来越多了。
此时,谢无昙是沉默的,萧辙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现在还没适应本王这艘大船呀,难不成还想下船?”
谢无昙无奈呀,他这哪里是大船,明明就是贼船。不不不,贼船都不足以形容。他这艘分明就是……海盗船。
“那太后设计金州一役,又是为何?”谢无昙仍有疑惑。
快二十年前的事,许多证据都已模糊,追查起来的确很难。
萧辙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她应是有嫉妒,但单凭这些,远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大概只有将玉道子手中的东西弄到手,才能揭晓吧。”
谢无昙若有所思地道:“会不会是觊觎你们萧家的产业?那应该是笔巨财吧。”
萧家当年可是能自立为帝的家族,手中握有的财富可想而知。此后代代皆出能人,本就富可敌国的财富又经几代积累,不能是小数目吧。
萧辙闻言颇有深意一笑,“如儿是在试探我吗?放心吧,萧家所有产业都还在我手上,以后都是你的。当然,我也是你的。”
看他一副乖巧模样,本想就此问题解释两句的谢无昙一时兴起,伸手摸在萧辙头上,“那本小姐就收下了。”
谢无昙这一趟,被萧辙拘到酉时才放人。准备起身离开时,他还要亲自送。
“你快止步吧。”她将他退回椅上,可不想在马车里再与他周旋。
萧辙重新站起,神色肃然地道:“我约了未来岳父大人,正巧与你同路。”
谢无昙一想到谢钦见他的市侩模样,就有些头大,“他莫不是又想向你讨要什么吧。”
“不用担心,这次不是他向我讨要,是我向他讨要。”
谢无昙愣了下,一时间脸上有些发烫。
他要讨要的,可不就是谢家的女儿,谢无昙。